他匆匆闖進更衣室,隨便找了個柜子便開始脫衣服。上學期末他被五中籃球隊關進過更衣室柜,但他沒那麼矯情,不至于因為這個連澡堂子都怕——當然如果你現在踹他進柜子,他還是會尖叫的。
衣服扒光,他將浴巾纏在腰上往里走。
浴室相當簡陋,噴淋之間沒有格柵,所有人都袒著沖,反正大家都習慣了。
他往右側角落去,中途路過一人,寬肩窄腰筋骨強健看著相當眼熟,于是他走過去想拍那人的背,結果被彈跳的水流呲了一臉。
“噗……噗……”他吐出洗澡水。
對方猛地回頭,頓時雙眼圓睜兩腳打滑,差點在地上摔一跤!
“……”陳荏抹去水,“怎麼了?”
“操!”林雁行吼,“你要嚇死我!”
陳荏哭笑不得:“干嘛呢?”
“別……別他媽看我!”林雁行焦躁地抓起毛巾往下方擋去。
陳荏順著他的動作也往下瞧,被一把捏住臉硬把頭偏過去,熱水沖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都說了別看還看!”
陳荏為了擺脫他雙手亂打,嘴里嗚嗚做聲,腰上的浴巾應聲而落。
林雁行眼疾手快地撈住浴巾,又快速纏回去,陳荏只覺得對方濕滑火熱的手在自己腰間一繞,抬頭看時已經擦肩而過。
“外面等你。”林雁行嗓音沙啞得不像話。
“你不洗啦?”陳荏問。
“不洗了。”
陳荏心想這是干嘛呢,看到我就跑,難道嫌我臭?
他聞聞自己:不臭啊,兩天前剛洗過澡,以季節來說這頻次算勤快了。
他目送林雁行落荒而逃,嘟噥:“來都來了,也不幫老子搓個背。”
林雁行退回更衣室時真慘到極點,臉燙得快燒起來不說,那鬼地方都快炸開了。
渾身肌肉都繃得死緊,沸騰的血液如潮水一般沖刷,沖得他頭腦發暈,不辨方向,甚至想不起來裝他衣服的柜子號碼。
他像只籠中獸似的在更衣室轉圈,最后赤身果體一屁股坐下抱住了頭。
千算萬算,他沒算到今天居然還有一關,一關更比一關高!
他五分鐘前就洗完了,暫時不想離開,就雙手撐著墻壁喪,任由強勁的水流對著頭頂嘩嘩地沖。
他當然得喪了,今天他找陳荏本來是想邀請對方到自己家住。
他家人少房間多,昨天他爸出國把小徐總也帶走了,一周后才能回來,因此更顯得清靜,陳荏在他家完全能夠好好休息,應對選拔和競賽。
然而從下午那一抱的情況看,他抵擋不了那冤家,假設第一天能堅持,第二天也過不了,第三天就算用烙鐵把他的嘴燙爛了,他也得喊出來“我喜歡你,咱們在一起行嗎?”
不行。陳荏一定會這麼答。
非但不行,他還會跑。他多擅長跑啊,閃躲沉默,貼墻溜邊,像只貓一般靈巧,然后就跑沒影了。
陳荏沒有渠道轉學,也不敢向班主任提出換座位,所以只會不理他,無視他強大的存在感,把他當做空氣。
林雁行連和陳荏少說一句話都難受,怎麼能忍受陳荏那雙黑色琉璃般的眼睛不看他?
所以他喪,為不可知的將來,為難以說出口的心情。
基本快喪完時,他準備關掉噴淋頭離開,結果有人在他背后“噗噗”兩聲,他嚇得轉身,結果正對上他那小冤家!
果裎相對,陳荏還作勢要拍他的背!
多虧水流刺得陳荏把眼睛閉上了,否則就會看見他的臉刷地紅到耳朵尖,也能看見底下那林老二刷地活泛起來。
“……”
林雁行低著頭,喉嚨里發出震顫的低喘:這他媽都是什麼命啊?!
第51章 斗起來
陳荏洗完澡出來找不見林雁行了。
他匆匆穿好衣服跑到更衣室外邊,還是沒人。
林雁行這人雖然有時犯傻,但說話算話,他說在外邊等,就一定會等,于是陳荏抓著塑料袋在澡堂附近轉來轉去,生怕把人給看漏了。
結果沒找著林雁行,倒發現張磊磊和郜山躲在角落里抽煙。
“……怎麼又把這塊兒開辟成吸煙角了?”陳荏問。
“荏哥。”郜山打招呼。
他如今對陳荏禮貌得不行,高一時剩下的那點不服氣早就煙消云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佩服人家,本著不打不相識的原則,言必稱“荏哥”。
初開始只是自黑自嘲開玩笑(因為他比陳荏還大幾個月),后來叫順嘴了也不改了。
他還恨不得給荏哥寫情書,因為荏哥長得美,成績好,手段辣,臉色冰,話還少。
“我們都是蒲公英,風吹落到哪兒,就把根扎在哪兒。”張磊磊詩意地說,“來一支?”
“不會。”陳荏搖頭,“少抽點兒,你倆才多大年紀就有癮了?”
“謝謝關心。”張磊磊說,“沒癮,就是提神。”
陳荏問:“看見林雁行沒有?”
張磊磊指著通往食堂的大路:“帥逼剛過去。”
陳荏轉頭望去,覺得奇怪,林雁行今天這做派不像往常啊。
“不過你也別找帥逼了,想想晚上怎麼應付張老太吧。”張磊磊說。
陳荏一怔:“啥意思?”
“你不知道?”張磊磊和郜山交換眼神,后者挺關切地說,“我前桌——就是咱們班語文課代表于珊——說她下午幫張老太改卷子的時候,咱們班那全宇宙穩定前三闖進去向張老太告狀了,說你對他使用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