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困!!”
如果不是保姆闖進來,他倆至少得瘋一個,保姆急匆匆地問:“怎麼啦怎麼啦?干嘛突然大小聲?”
陳荏掙開林雁行,雙手捂住臉擦了兩把,手放下時眼眶通紅。
他是個皮膚極白的人,臉上稍微有點兒顏色都對比強烈,林雁行魂不附體地望著他。
“……阿姨,”陳荏輕聲對保姆說,“您烤得面包真好吃。”
十五年前他就想說這句話:您的面包真好吃,熱巧克力真好喝,您給了一個饑寒交迫的孩子最好的東西,可我在您眼皮底下殘害了一把琴。
保姆說:“好吃你就多吃……呃,你沒吃啊?”
陳荏說:“我困了,要先回學校,阿姨再見。”
他不能說別的理由,比如“不舒服”,“頭疼”,因為林雁行必定打破砂鍋問到底,只能一口咬定了是困。
保姆一愣:“哦……好,同學再見啊。”
“不許走!”林雁行粗著嗓子說。
陳荏越過他走。
林雁行扔開琴追出去。
陳荏開門,林雁行晚了一步。
陳荏快步下臺階,林雁行因為慌忙而腳滑。
終于在積雪的樟樹下他追上了他。林雁行已經方寸大亂,把自己完全交給了直覺,他從身后抓著陳荏,本能地將他拉進懷里,緊緊地摟住。
“不許走!!”
留下!
告訴我!
只有我!
第41章 林家風云2
陳荏沒能走成,因為管清華還沒走,當然管老師的心早就飛回學校了,是車開不出去。
林雁行已經將他的車頭拉正了,結果他還是開上了路牙子,位置特別巧,前進將壓倒一棵大楓樹,后退就蹭上一塊太湖石。
他伏在方向盤上沉吟良久,決定不破壞林家群眾的一草一木,損失均由自己承擔,用巨貴的車屁股撞石頭。
于是他掛上倒擋,踩了一腳油門,4.5排量果然發揮了充分動力,保x捷瞬間后退二十米,將剛剛掙脫林雁行的陳荏趕進了水塘。
說水塘太俗了,應該叫“庭院景觀水系”,反正都一樣冷。
另外也別老念叨什麼“冰冷的大河”,說什麼來什麼,老天爺都把你記在小本本上呢。
林雁行差點兒嚇死,二話不說就往池子里跳!
那池中養著好些錦鯉,天寒時都處于半休眠狀態,不吃食也不太游動,陳荏和林雁行兩個大活人掉進去,估計得嚇死一批魚。
陳荏翻了一個身后踩到了池子底,水不深,但水溫實在太刺骨,他忙不迭往岸上爬。
偏偏這時林雁行又蹦下來和他一塊兒,他驚問:“你干嘛?”
林雁行打橫將他抱出水面,說:“摟我脖子!”
“嗯?”
“摟著啊,不摟我走不了,凍死了!”林雁行嘴唇都凍白了。
陳荏很想說我自己能走啊,但又不忍心延長他在冰水里的時間,只好上手圈住。
兩人相繼爬上積雪的岸邊,院子里小朔風一刮,頓時感覺連血都結了冰,陳荏哆嗦著說:“頭……頭……”
“什……什麼頭?”林雁行問。
“你頭上……的傷!”陳荏吼,“你不怕感染啊?跳下來……來干嘛?!”
“救……救你啊!阿嚏!”
“一米……米的水深,你救……救什麼啊?!阿嚏!”
林雁行解釋不來,因為那是本能,
本能不會說“過來,我給你分析一下我是怎麼想的”,只會說“沖吧,去”,尤其林雁行的本能維系在陳荏身上,他沒有理智。
“你他媽……頭給我看!”雪花與頭發上滴落的冰水直往陳荏脖子里灌,他凍得小臉白中泛青,但什麼都顧不得,先查驗林雁行的傷。
“……你要是感染了,我真不知道該……該怎麼辦!”
林雁行舔過牙尖,嘴里一股血腥氣,他同樣冷,可寧愿將這冰凝的時間拉長成百上千倍。
他多喜歡陳荏捧他臉的樣子,那神情不會說謊,眼睛不會欺騙,他突然有沖動想問問對方。
“你是不是對我……”
保姆尖叫著從屋子里沖出來:“管老師啊!祖宗!!”
她先喊管老師,是因為那個逼還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什麼嚴重后果,仍舊掛擋,一會兒進一會兒退的。
祖宗也不是指林雁行,而是指祖宗家業,管清華大概是上輩子和誰結了仇,這輩子借機報復,目標就是鏟平老林家這湖邊的一畝三分地。
管老師聽到叫嚷后推開車門,頓時大驚失色:“陳荏,你干嘛跳河?”
目睹全過程的林雁行氣得牙根癢癢:“你……你說他為啥跳河?!”
保姆喊:“別爭了!快回來洗澡換衣服!”
她將濕透了的兩人拉進屋,推到壁爐前先烘著,然后跑去放熱水,樓上樓下只聽到她匆忙的腳步聲。
陳荏低雙手抱著胳膊發抖,忍不住拿眼睛瞅林雁行,看他什麼表情。結果一抬臉,見那小子距離自己只有一公分,幾乎快親上了。
他悚然往后躲,林雁行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腦袋,這一下勁兒可不小,林少爺怕是急了。
“干什麼?”陳荏有點兒怕,保姆隨時隨地會出現,管老師那傻白甜盲也沒離開。
“你挺關心我是不是?”林雁行溫熱的鼻息噴在他臉上。
陳荏不否認。
“既然關心為啥將事兒瞞著我?”林雁行問,“我不配知道?”
……太近了,陳荏慌得連呼吸都亂。
誰都不能否認林雁行好看,他似乎每一寸都奔著“絕色”的目標去長,就算有些地方沒長成,也叫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