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表白,她鼓足了勇氣,覺得即使碰壁也得說出來,不留遺憾。
林雁行不回頭:“嗯。”
周鑫靈問:“林雁行,你不喜歡我吧?”
林雁行不答。
“給我一個準話好嗎?”
“……”
“你有喜歡的人吧?”
林雁行埋頭走了會兒,說:“有又怎麼樣?”
周鑫靈輕聲問:“所以你心里喜歡誰?”
“我說,”林雁行轉身,語氣還算柔和,“這關你什麼事兒?”
周鑫靈含淚說:“可我想知道。”
林雁行搖頭:“我不想說。”
周鑫靈很難左右他,早嘗試過了,連一絲一毫都不行。
“好的……”
她過去自信,覺得林雁行就算是十一中的太陽光,努力一下也能追上。
現在才知道陽光里邊的每一粒微塵都屬于別人,每一縷暖意也屬于別人,追不上就是追不上。
林雁行說:“回家吧,別打聽了。”
他趕回學校的時候第二節晚自習都開始了,整個年級仍彌漫著一種躁動,人人都定不下神,只要老師一轉身,就開始討論傍晚的那場狗血劇。
學校領導和老師都在追問仲夢雨當時的情景,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參與者有哪些人,可仲夢雨答不出來。
她不知道呂霞等人的名字,只知道她們是技校生,她也沒看見江淑惠……所以到頭來只有她,一個造謠中傷、含血噴人,最后被自己行為反噬的毒婦。
林雁行從后門溜進教室才發現陳荏不在,便問江淑惠:“我家那兔崽子呢?”
江淑惠雖然不能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壯舉,但也正沉浸在見義勇為并取得勝利的喜悅中,聞言沒好氣地說:“你才兔崽子吶!”
“陳荏呢?”林雁行只好問。
話音未落,陳荏喪家之犬一般地跑回來說:“真要命,下午太忙少做了一百道管清華的題,老小子差點兒把我的皮給剝了!”
“看看你,”林雁行假模假式地斥責,“連這都能忘,我不在你怎麼辦?”
陳荏眨眼,心想這他媽有你的事兒?
林雁行還在瞎掰扯,陳荏想行行你長得美你有理,小陳哥哥往后還得稀罕你幾十年呢,讓著你。
他來不及回嘴,坐下來抓起筆就拼命刷題。
林雁行望著他細皮嫩肉的后脖頸,大手撫上去想揉,卻突然改為摁下,陳荏一腦袋扎在書上,抬頭不解地問:“干嘛?”
“……”林雁行托腮望向窗外。
“……”
陳荏心想這個舉動就該扣三年,往后動彈我一次三年!
第40章 林家風云
9班的仲夢雨休學了,不休學也沒辦法,廣播站那件事影響太大,一下子就把她推上了十一中名人榜第一位,還是惡名。
她眼前還有兩條路,一是休學一年,跟著下一屆繼續讀;二是轉學。
但高中階段轉學極麻煩,不是轉往私立就是去外市借讀,好好的人生就被擾亂了,只能說什麼因種什麼果,自找的。
周鑫靈因為發高燒請了兩天的假,第三天回來上課時大家對待她已如平常,關于她的流言不攻自破,雖然沒人正式向她道歉,但也沒法計較。
很快人們就發現了她有所改變,聲也小了,話也少了,文娛委員也辭了,個性似乎在朝陳荏靠攏。
她還時不時給陳荏帶東西,幾本本子幾支筆,覺得好用的參考書,不知道唱什麼但是很好聽的打口碟,媽媽做的小蛋糕……陳荏驟然多出一個人投喂,覺得過意不去,勸她別這樣,她不聽,陳荏不收她就站著不走。
這下可惹毛了林雁行,他不能命令陳荏拒絕,又不能直接對周鑫靈說“這是我的人,你別伸手行嗎?”只好七竅生煙,加碼加倍。
周鑫靈送少量文具,他扛一箱;
周鑫靈送一本,他把書店里同一類型包圓了;
周鑫靈送CD,他就回家組樂隊;
周鑫靈送吃的,他打算高中畢業就開個飯店……反正不能向小姑娘低頭!
他那勁兒較得連郁明都察覺了,郁明每天晚上問陳荏:“林雁行是不是打算把隔壁超市搬咱們宿舍來?要不咱倆清點清點,也別念書了,合伙開個小賣部吧?”
陳荏含混地說過兩天就好了,郁明絮叨:“這幫有錢孩子腦袋里都裝著什麼呢?想一出是一出的!”
轉眼到了三月,倒春寒來勢洶洶,但柳梢枝頭的芽孢還是鉆了出來。
陳荏開始發愁,他知道三月會有兩場雪,一場在月初,一場在中旬,雖然地氣已暖雪不堆積,但還是影響了全市的交通。
記憶如此深刻,是因為他上輩子人生的滑鐵盧就在這個陰冷寒濕三月。
第二場雪飄落的時候,他惶惶如喪家之犬,甚至想請假在宿舍里躲一躲。
他想這今天一定要避開某些契機——比如去林雁行家——以免觸發相同的連鎖反應,結果事與愿違,林雁行中午練球的時候和隊友撞在一起,兩人都搞得頭破血流。
林雁行的情況比隊友嚴重,右眼除了黑瞳仁外大半個眼球都是血紅色,他自己沒啥感覺,把班主任張老太嚇壞了,非讓人送他回家。
他于是誰都不要,只要陳荏,而且他本來能走,到了陳荏跟前就突然萎了,一個勁兒往下出溜,扶著他的哥們兒連聲叫道:“咦咦咦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