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背靠在墻上,定定地望著走廊窗外,落日余暉映在他的眼睛里,黑漆漆的眼珠子便透出寶石般的金色。
遠處傳來鴿哨聲,他很用心在聽,仿佛自己也跟著鴿哨在天空中回旋。
然后他轉頭淺笑,對林雁行可有可無但快活地說:“鴿子。”
林雁行的心便慢慢地化開,像春雪一般化作銀光璀璨的熱潮,一波一波沖擊著他的胸口。
鴿子飛翔的蒼穹之下,這是他唯一愿意守著的男孩兒,是所有潮涌的泉眼。
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
……
但來日遙遙,總會找到方法去說出這滿心漣漪,因為他是牛逼哥啊。
林雁行也笑:“鴿子好吃,鴿子湯好喝。”
陳荏那柔軟又沒啥血色的嘴唇張合:傻逼。
林雁行說:德性!
第39章 阻擊毒婦
窗外廣播里的樂聲在流淌。
樂聲停了,鴿哨也遠了,陳荏回過神來,對林雁行說:“好聽。”
林雁行挑眉問:“喜歡?”
陳荏點頭,居然有些靦腆,然后老實承認:“我只是不懂。”
林雁行懂,他媽是鋼琴家,他從小沒少被帶著聽音樂會,被按在椅子上不許說話也不許抓耳撓腮更不許踢前排椅背直到聽完。
他明白樂理,大致了解歷史沿革,分得清哪些古典樂流派,但因為陳荏不懂,他也說不懂。
“我也不懂,但這玩意兒與許多藝術一樣不需要懂。”他湊到陳荏耳邊,“只需要直覺和想象力,一萬種想象有一萬種美感體驗,一萬種觸及靈魂的方式。”
陳荏聽到他那狗嘴里居然吐出“觸及靈魂”這幾個高級字眼,不禁好笑,轉念一想,林雁行所受的教育和自己完全不是一碼事。
自己是城市貧民家庭出身,能夠讀書識字完全仰仗義務教育;林雁行所受的是精英教育,從小上私立,直到高中階段才不知出于什麼原因突然改公立。
其實他倆是天上地下,理應毫無交集的兩個人,上輩子才是正常走向。
那這輩子叫什麼?私奔?
陳荏笑了,林雁行詢問地看著他:“笑啥?”
陳荏搖頭,然后示意有人來了。
一陣輕微但雜亂的腳步聲后,郁明、呂霞等人出現在樓道口,包括呂霞帶來的人,粗略數數有十來個。
陳荏做手勢讓人散開些,把周鑫靈扯了出來。
周鑫靈身上猶濕,淚痕未干,顯得很驚懼,問:“你們在做什麼?”
陳荏說:“你別出聲,就站在這兒負責聽。”
轉身對呂霞:“一會兒你進去,我們在外面,免得被人說男生欺負女生。”
呂霞問:“我進去說啥?”
陳荏耳貼耳囑咐她幾句,最后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說:“別提林雁行,一句話也不許!”
呂霞拉開一些望他,見他堪稱秀雅的嘴角往下撇著,整張臉透出一種不容反抗的嚴厲。
“嗯。”呂霞點頭。
兩人嘀嘀咕咕狀似親密,林雁行看著不樂意正要開口,見陳荏又轉身和江淑惠說話,后者拍胸脯表示:“包在我身上。”
林雁行酸溜溜想:你還真是陳寶玉本玉了,和姐姐妹妹處得挺好啊?
他問陳荏:“我呢?”
陳荏指指原地,眼睛里滿是促狹的光:“和我一起等。”
林雁行實在想不出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廣播室里的仲夢雨開始讀一首描寫春季景物的現代詩,詩很清新美好,然而關聯起她的所作所為,覺得這人簡直割裂得可怕。
呂霞先進廣播室,她走到仲夢雨身后,突然開口:“哎,仲夢雨!”
仲夢雨被嚇得差點兒從凳子上跳起來,一陣慌亂后匆忙起身,問:“你……你干嘛啊?你誰啊?……你們都是誰啊?”
呂霞帶了三四個職校同學,在仲夢雨身邊圍成一個半圓,居高臨下地等著她。
“你居然問我是誰?”呂霞故意走動,吸引仲夢雨的注意力。
江淑惠躡手躡腳溜到中控臺附近將話筒開關摁掉——這是陳荏交代她的,得等到能開的時候才開——隨后蹲在桌子后邊的角落里。
呂霞說:“上回是你主動找我說話,這次怎麼裝不認識呢?仲夢雨,就是你告訴我周鑫靈初中打過三回胎的吧?”
此話一出,門外周鑫靈“哇”地一聲,被陳荏、林雁行等人前后左右飛快地捂住嘴巴。
“噓……”陳荏輕語,“你只聽,只要聽。”
周鑫靈臉嚇得煞白,淚珠滾落,很快浸濕了陳荏手。
呂霞說:“就是你,仲夢雨!壞話誰都編過,但你背后說人家打胎,還打過三胎,這也太狠了吧?”
仲夢雨抵賴:“我……我沒有!”
“可大家都聽見了啊。”呂霞轉頭問同學,“是不是?”
有女生說:“是啊,那天咱們幾個吃烤串時她跑過來說的。”
“我沒有!”
“你有,你還罵周鑫靈是公交車!”比嗓門呂霞不屬于任何人,“你還想借刀殺人!”
女生補充:“對,想讓我們去揍周鑫靈!”
仲夢雨平常伶牙俐齒,此時已經嚇瘋了:“我沒有!”
“你有!!”其余人異口同聲。
仲夢雨嘴張得老大。
她四處散布關于周鑫靈的謠言,總共就在眼前幾個人面前露了一下真容,她以為她們是統一立場,可萬萬沒想到當初只想利用一下的垃圾高職女生會跑來對質,并且窮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