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某些不愉快的經歷,他覺得那種事兒惡心,一度恨不得自己沒有性別,永遠不會成熟,就像槁木死灰般度過自己的一生。
但林雁行不一樣,他蓬勃而火熱,不管現在還是將來,這種行為都是對他人的荷爾蒙沖擊,俗稱越界。
剛才要不是陳荏下盤還算穩當,估計就得在濕瓷磚地面上滑一跤。
“林雁行,”陳荏說,“以后不管碰到男孩女孩,別這麼聞人家行嗎?太近了。”
林雁行正在擦頭發,無所謂地看他一眼。
“我說真的呢。”陳荏說。
林雁行便把兩只手臂也架在隔板上,帶著點兒痞勁說:“我沒聞人家。”
“聞我也不行。”陳荏說。
林雁行端詳了他片刻,忽然道:“哎哥們兒,其實你長挺好看的啊!”
陳荏又險些滑一跤!
林雁行把臉湊得距離他只十公分,幾乎是鼻尖抵鼻尖:“以前有人說過嗎?”
他身上清爽的香皂氣息直鉆入鼻腔,陳荏咬著后槽牙說:“……沒有。”
“沒有?”
“你他媽瞎吧?”
兩人像較勁兒似的互相瞪著,比誰先敗下陣來,結果陳荏輸了。
他一三十歲的大老爺們兒居然輸了!因為這涉及到性格問題,陳荏要是不怕人盯著看,他還是陳荏嗎?
他別開視線:“有本事勾姑娘去,別沖我來啊。”
“不要,”林雁行笑著繼續擦頭發,一邊往外走,“我怕麻煩,還有我他媽也不瞎!”
第21章 不走老路
陳荏抓起毛巾肥皂跟上:“哎,林雁行,我聽說初中時有女孩兒為了你約架……”
他眼睛余光看見一個身影,立即截住話頭:“郁明!”
郁明剛經過更衣室,聞言渾身一抖。
“洗澡啊?”陳荏打招呼,“你要提開水嗎,我幫你帶一壺回去?”
郁明畏懼:“嗯……謝謝……”
陳荏還想說話,被林雁行拉住:“走吧,吃了飯還得上晚自習呢。”
兩人穿戴停當,直走到外面,林雁行遲疑開口:“你要是想換宿舍,我幫你跟老師說去。”
陳荏莫名其妙:“誰說我想換宿舍?”
“你那舍友郁明,我估計他最近夠嗆。”林雁行說,“我以為只有我一人看他不順眼,沒想到還有那麼多人。奇怪了,那些事兒我也沒對別人說啊,他們怎麼都擺出一副要替我出氣的樣子……”
電光火石間,陳荏明白了。
他明白了一件事,就明白了所有!
他猛地攥住林雁行的手腕,抬起眼森冷地問:“今天在植物園郁明掉進河里,是他自己失足,還是有人推他下去的?”
林雁行說:“我不知道。”
他趕到的時候,郁明已經在河里撲騰了。
“你怎麼了?”他納悶于陳荏的反應,那小臉蒼白的,都快趕上白墻了。
陳荏還能怎麼了?他痛恨校園暴力唄!
那一瞬間他對十一中失望透頂,對高一1班失望透頂,覺得這幫孩子都沒救了,過去欺負自己,現在又換了郁明,不欺負人就不能活是吧?!
他問林雁行:“你聽郜山說的?”
“嗯。”林雁行說,“我聽他的意思,大家也沒拿郁明怎麼樣,就是背后編排兩句。”
陳荏冷笑:現在沒怎麼樣,發展下去就不一定了。
十五年前,他也是從開始被人排擠,到被當眾辱罵毆打,最后在學校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這不對。”他說。
“是不對。”林雁行說,“就算郁明有意害人,苦主也是你和A老師。你倆都沒反應,其他人卻群情激奮,這叫越俎代庖。”
陳荏不語。
林雁行繼續:“但是他們也沒說錯,郁明這人不地道。”
陳荏忽然拔高嗓音:“不地道的人多啦!等你長大了到社會上看看,人人都他媽不地道!什麼殺人放火坑蒙拐騙嫖的賣的,郁明這樣的連條蟲都不算!”
“欺負同學就是欺負同學,別幾巴說什麼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說什麼怎麼不欺負別人偏偏欺負你,因為你他媽不地道!我操他們媽的,欺負人還有理了?!”
“以為圍著罵兩句沒事,打兩下也沒事,這他媽是會害人一輩子的!誰他媽下回讓我打一個試試?我打到他們親娘老子都不認識!!”
林雁行被他震到了:“……陳荏,你……”
陳荏也知道自己反應太過了,不管怎樣,林雁行永遠不可能參與霸凌。
雖然成績不算優秀,但他屬于地位頂尖的那撥學生,不需要通過霸凌同學來獲得支配感和認同感。他也絕不會恃強凌弱,那太低級了,他做不出。
他可能會對實力差不多的男生掄拳,但那不叫霸凌,叫干架,參與的人多了叫茬架。
自己不該沖他吼的……
“……”陳荏用哆嗦的手捂住了嘴。
“陳荏,”林雁行低沉地說,“不管他們怎樣,我不做那種事兒!”
陳荏抬眼看他,眼睛里有血色:“對不起啊,我聲太大了。”
林雁行說:“沒事,你……”
突然,陳荏往回走去,腳步急促。
林雁行跟在后面追,他那雙長腿一邁開很容易就能追上,可居然沒膽和陳荏并排,陳荏這一系列情緒波動嚇著他了。
陳荏在他心中是個挺早熟的人,完全看不到一般青春期男孩身上的咋呼勁兒。
雖然陳荏很多時候嘴里不干不凈,甚至把他也帶壞了,但那種通透和淡泊是裝不出來的。
但現在陳荏不淡泊,有點兒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