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繼言跟著側臉看了一眼:“不知馬車里是什麼人。”
邵凡安當時尋思著,車里那位似乎還挺害羞的,也許是個姑娘家家的也說不定,便特意騎馬離遠了些,想著別唐突了人家。
這一口氣連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邵凡安怕宋繼言吃不消,慢下速度湊過去緊著問:“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宋繼言上山以后就沒出過遠門,頭一回騎馬就趕上個長途。邵凡安遛著馬靠近了,掃了師弟大腿一眼,抬手往他腿上輕輕一拍:“大腿內側別總繃著勁兒,一天下來非青了不可。”
宋繼言立刻轉眼看過來,輕聲道:“大師兄,知道了。”
這會兒兩人剛好行至一處分叉口,邵凡安回過身來,揚聲問:“走哪邊?”
元寶駕著馬車慢他一步趕過來:“咱們直走,左邊的路是去桃花源的。”
“哦?”邵凡安一聽這個,牽著馬繩掉了個頭,遙遙往左邊山下望了一眼,遠遠的,那山的盡頭是一大片盛開的桃林,桃色灼灼,景色甚美。
邵凡安笑著回頭:“早有聽聞這桃花源的景致如同仙境,如今隔山遠觀,果真是——”
他話音未落,元寶駕著馬車剛好離近了,那車簾子一晃,已然是撩開又放下了。
可邵凡安眼尖啊,余光一掃便掃見了一雙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濃密卷翹。
邵凡安一下就認出來了。
他沉默片刻,拽著馬繩往車廂那邊靠了靠,過了一會兒,才略有些無奈地道:“你躲什麼,我都看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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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過劇情,周末有事,下一更估計還得是三天后了
第一百零二章
片刻之后,車廂里傳出兩下輕叩聲,元寶在前面一勒馬繩,馬車便緩緩停下了。
里頭的人撩開簾子從車廂里走出來,不是別人,正是段忌塵。
邵凡安一抬眼,段忌塵后背立刻挺直了,板板正正地往那兒一杵,身量高高的,一臉正色地道:“好巧。”
還好巧。
邵凡安隱隱覺得好笑,挑了挑眉,道:“這都走到半路了,段忌塵,你是才認出我還是怎麼的,這會兒想起打招呼了?”他偏頭朝車廂里掃了一下,車里也沒別人,就段忌塵一個,便又道,“你躲著我做甚?”
“我沒有躲你。”段忌塵抿著嘴,那一張臉繃住了,看著像是挺能撐場子的,可一開口就顯出虛了,“我怕你見到我,便不肯隨隊一起走了。”
這句邵凡安聽明白了,合著段忌塵不是在躲他,而是怕他會避著自己。
邵凡安在心里頭稍微琢磨了一下子,這似乎也不能怪段忌塵瞎想,畢竟他前兩天確實語氣不善的讓對方離自己遠點來著,可那時一個誤會套著一個誤會的,他鬧了個大烏龍,段忌塵平白挨了他不少句罵,這事兒他現在想起來還覺著挺尷尬的。
不過尷尬歸尷尬,正事歸正事,邵凡安也不至于因為這個就一直避著人,就目前這麼個情況,盡快去幽山找到能證明男尸身份的線索才是最重要的。他想了一想,尋思著既然同路了,那不如干脆趁著機會把話說開了,省得彼此別扭,便直言道:“段忌塵,之前我說了不太好聽的話……有些事是我誤會了,你不必往心里去。”他騎在馬背上,馬兒原地跺了跺前蹄,他跟著晃了晃身,拽著韁繩,又問了一句,“說起來你去幽山做什麼?就你自己一個人?”
邵凡安前面那句話一脫口,段忌塵的表情立馬就隨之一變,半垂不垂的眼皮一下就抬起來了,眼睛都亮了,墨玉似的眼珠直直盯著邵凡安,清了清嗓子,回道:“我此行去幽山,是……有要事要辦,有人在那邊接應,不是一個人。
”說著說著他就不自覺地伸出手來,想去牽對方的馬韁繩,“凡……邵凡安,這一趟路途遙遠,一整日里騎馬趕路會很辛苦,這車廂里能容四人,寬敞得緊,你不如……”他眼神往旁邊稍稍一錯,停頓一下,又改口道,“……你們,不如上車與我同乘。”
邵凡安順著他視線回了下頭,不遠處,宋繼言策馬慢慢踱了過來,一雙丹鳳眼微微瞇起來,聲音平平板板地道:“段公子,真是無巧不成書,處處有相逢。”
段忌塵下意識想皺眉,忍住了沒皺起來,只是微抬了下巴,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邵凡安瞅了瞅自家師弟,心中略一考慮,也不再客氣了,直接拍了板:“說的也是,成,那便多謝了。”
稍作休息后再啟程,所有人便都上了馬車,多出來的那兩匹馬被元寶套到車前去了,四駕齊驅,趕起路來,行車的速度比先前還要快上一些。
邵凡安把師弟安排進車廂,自己卻沒多坐,而是跑到前面去和元寶一起駕車了。
他頭些年四處往山下跑,主要是為了賺個糊口的銀子,基本都是往人多的地方扎的,而瞿嶺以北的地界,疆域遼闊,地廣人稀的,他一直也沒怎麼來過。這一趟北行,他想著有機會能多見識見識,便主動坐到了車前頭,一方面和元寶輪流駕馬,一方面方便探聽消息。
元寶也是個話多的少年,一路上看見什麼都能和他嘮上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