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熱騰騰的湯面出了鍋,邵凡安給丁小語盛了一碗,又端著一碗出門吆喝了一聲,不消片刻,小弟子們聞著味便出來了。
邵凡安手里那碗是給師父盛的。他端著面上了西邊二樓,推門一進,江五昨天喝多了還在呼呼睡覺。
“師父。”邵凡安蹲著扒在床邊小聲喊了一句,江五哼唧兩聲,皺眉翻身,他就不敢再叫了。他師父有起床氣,被硬吵起來他一準兒會挨罵。他本是想跟師父提一嘴丁小語被鳥面人綁走以后莫名失憶的事情的,想看看他師父有啥奇招兒沒,可師父現在還沒起,他事兒沒法說,手里的面也不能放太久,會坨,他只好又端著碗退了出來。
他拿著面碗回了柴房,一進屋,就看到丁小語趴在桌子上,臉朝下,一只手墊著額頭,一只手伸直了搭在一旁,像是睡了。
邵凡安心說這孩子嘴上說不累,還不是說睡就睡著了,但這里也不是睡覺的地兒啊,他便走過去拍了拍丁小語肩膀:“小語,醒一醒,別睡這里,會著涼——”
丁小語被輕輕一碰,就悄無聲息地往另一側滑了下去。
邵凡安一驚,趕緊彎腰去扶,丁小語的身子特別軟,一點勁兒都沒有,腦袋也軟塌塌地歪在一邊。邵凡安心里頓時緊張起來,他手上還端著碗呢,只能單手去撈,結果手勁兒使大了,丁小語被他拉得晃了好大一下。
就這麼晃都沒把丁小語晃醒,領子還給扯松了,露出一小片單薄的胸膛來。邵凡安也不是故意瞧的,他現在跟丁小語靠得很近,對方坐著他站著,他一低頭,目光立刻就掃見對方衣服底下的皮膚上,在接近胸口的位置,隱隱約約的像是有塊兒疤痕。
邵凡安愣了一愣,但尚未看仔細呢,丁小語悠悠轉醒了,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了看邵凡安,又看了看自己胸口,臉唰一下紅了,揪住領口:“恩公,你……”
邵凡安剛剛還沒覺出什麼來,主要他倆都男的,他沒往別處想,可關鍵丁小語給了這麼個反應,弄得他頓時有些不自在。方才他半抱著人家,還在人家沒意識的時候把衣服給弄亂了,這細想一下是挺不妥當的,他立馬不好意思起來,趕緊松開手,解釋了幾句:“呃,剛剛你好像昏過去了,差點摔倒,我就扶了你一把,一著急,動作粗野了些,你別在意。”
丁小語臉還紅著臉揪著衣領,低著腦袋搖了搖頭。
邵凡安這下是徹底尷尬了,手簡直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好了,他把面碗撂桌上,轉身就往屋外走:“這……你整理衣服吧,我回避一下。”
邵凡安前腳剛出門,后腳還沒跟上呢,出來一抬臉,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段忌塵和賀白玨。
賀白玨一臉溫和地招呼道:“邵大哥。”段忌塵繃著臉在賀白玨身后直直瞅著他。
邵凡安張了嘴,還沒回話呢,丁小語從柴房里追了出來:“恩公,我衣服穿整齊了,剛才我只是累得睡著——”
“你們兩個剛才在干什麼?”段忌塵臉色瞬間就黑了,橫眉豎目地輪番把他倆看了一遍,惡狠狠地對邵凡安道,“你為什麼和他從同一間屋子里出來?”
丁小語被呵斥得縮了縮肩膀,邵凡安皺眉,看他那個蠻橫無理的勁兒就來氣,有心回懟一句,可顧忌著有別人在,便硬忍了沒出聲。
丁小語喃喃地答道:“段公子,賀少爺,邵大哥做了湯面。”
賀白玨拽了下段忌塵的袖子,道:“是,我聞到香味兒了,這不是便尋著過來了。”
段忌塵心里窩火,當著賀白玨的面不好發,只冷著臉,一點兒不客氣地道:“邵凡安,那你還杵在這里做什麼,你還不把面端過來。”
就這一句,邵凡安火氣直接就竄腦門了。
段忌塵這嘴,平時沒見多利索,時不時還總磕巴,干別的不太行,可拱火真是第一名。
邵凡安剛才還能勉強裝個門客的樣子,現在脾氣上來裝都懶得裝了,直接嗆嗆道:“段忌塵,你是沒手還是殘廢了,碗都端不起來?想吃自己盛去,哪兒那麼多屁事!”
“你!!”段忌塵這下是發了大怒了,臉色鐵青,聲兒都發顫,“邵凡安!你再說一遍!”
這架勢是要吵大架啊,賀白玨趕緊呵斥道:“忌塵!”丁小語左看看右看看,也趕忙攔道:“恩公,不要吵架呀……”
那這會兒邵凡安哪兒聽得進去了,他心說還“再說一遍”,他能突突突的一口氣再說十遍,還保證每遍都都不重樣,不給段忌塵氣抽抽兒了的,他今兒還真就跟小狗崽子較上勁兒了!
他擼起袖子,正要開吵呢,隔壁房間忽然從里頭開了門,沈青陽端著一張略有些無奈的臉走了出來。
賀白玨離他最近,頓了頓,搭話道:“沈大哥,你不多休息一會兒嗎?”
沈青陽淡淡看了邵凡安一眼:“我倒是想。”
這是在人家門口吵架,吵到人歇息了。邵凡安深呼了一口氣。段忌塵重重哼了一聲,神色不悅地正要開口說話,沈青陽又道:“哪里有水井,我想梳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