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不想他魂飛魄散,還是跟著我走。”齊止戎率先下臺階,“信不信由你們。”
張丘看了眼離殊,離殊點頭,他們趕緊跟著齊止戎,齊西走在后面有些神魂落魄,顯然今天的打擊很大,各種消息全都涌到一處,齊西張了張口,還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前面齊止戎開口,背著他們,張丘看不出齊止戎的表情。
“因為遇見了齊西,我發現我的身體偶爾不受控制,腦中斷斷續續出現了許多陌生很早的記憶,一只幼崽的神獸,叫小溪,他叫公子桓。”齊止戎口氣平淡,像是講著別人的事情。
故事跟老獬豸說的沒什麼不同,甚至最后那場陷阱,齊止戎講述著腦海中的記憶,齊西咬著牙眼里都是憤恨,死死盯著齊止戎的背影。
“……我能感受到,他是不愿意的,他很痛苦,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下的命令,都是從他口中,他像是提線木偶被人控制了,做著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日夜自責悔恨。”齊止戎停下身影,指著河流,“這里本來是沒有的,他讓修建的,河流的底下藏著小溪,他違背了一個人的命令,并沒有像處理老獬豸一樣處理小溪。”
齊止戎一直不愿意承認公子桓就是他,口中的他就是公子桓,那一個人的命令?
張丘想到壁畫中有個高大消瘦背影端著什麼東西進獻給國君公子桓的,控制了公子桓的是不是就是這個人?也有可能一切都是齊止戎隨便亂諏的,沒有什麼不受控制,都是公子桓害的,這一切誰能說清。
他們一直沿著河流護欄往下走,到了一處,齊止戎盯著里面久久出神,低聲說:“他以前很喜歡游水的,是我害了他……”
張丘發現說著話的時候齊止戎表情就比較模糊,可很快又能看清齊止戎的表情。
“呵,你發現了?”齊止戎看著張丘笑了下,“我說過,這具身體偶爾不受我控制。”
“你太排斥了,或許你應該嘗試著接受,齊止戎就是公子桓,公子桓就是齊止戎。”張于水開口說道:“還是你心里在害怕什麼?”
齊止戎下意識的看了眼齊西,很快收回目光,“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他是他,我是我。”
張丘卻覺得齊止戎或許是怕齊西恨他,如果承認了自己是公子桓,那麼害死齊西父親的就是公子桓,不管是不是被人控制,下命令的是公子桓,齊西怎麼可能接受公子桓呢?
真是頭疼。
“當初那個人讓我修建這樣的宮殿,有神獸獬豸鎮壓,會保佑中山國世代昌盛,他讓我在此處修建一座小宮殿,將小溪尸骨埋在底下,后來他消失了,我將宮殿掘開,卻有源源的水流冒出,找尋不到小溪尸骨,我干脆讓人修建了一條河流……”齊止戎說這番話的時候用的是我,好像是公子桓。
離殊突然開口,“他給你進獻了什麼?”
“一塊玉,通體白璧無瑕,據說可以扭轉生死,長生不老,國運鼎盛。”齊止戎說到這里,眼底帶著茫然,皺著眉,“我、我竟然想不起他的樣子了……”
齊止戎說完又恢復成冷漠樣子,張丘卻發現,一路走來,齊止戎好像很怕跟齊西目光對上。
“陣眼應該是此處,給你出主意的人很惡毒,兩者互為陣眼,互相克制最后靈體消散,不過因為你后期改動,效力大減,我就說老獬豸受這麼般重傷,靈體竟然能存活到現今……”張于水道。
幸好這次裴青來了,青龍屬水,他們不用潛水裝備,裴青化身原形,一條龍尾從中抽下去,河流一分為二,張丘隱約看到青色石板,因為裴青的動作被翹翻,離殊和齊西已經下去了,按著齊止戎說的位置找了半天,確實不見小溪的尸骨。
張于水手執銅鏡,照著河流分開之地,張丘隱約覺得金色晃眼,旁邊齊止戎聲音顫抖,“是小溪、是他的角。”
齊西手下一摸,冰涼帶著泥的濕滑,他像是被燙著一般,握著手里的東西半天回不過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上的岸。
“……當初筑地基時那人做了法,也幸好你最后拆了,小溪的靈體殘留了一部分在這里,剩下的茫茫然重新修成原形,忘了前塵往事。”張于水說。
齊西輕顫了下,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父母兄弟,有記憶來是萍姐簽的他,說齊西是個好名字,找人算過,保準能火,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干什麼的,他是一只獬豸,卻是一只沒有記憶的獬豸,他以為所有的神獸都是一樣。
茫茫然降生,沒有前塵往事。
陣眼破了,宮殿里被困的老獬豸得以解脫,只是他受損太嚴重,立刻投胎才是最好的歸路。
齊西手里握著金色的角,茫茫然的看向老獬豸,老獬豸蹭著齊西的腦袋,滾滾而落的眼淚灑落在齊西背脊處,低低的吼叫,聲音低沉而溫柔。
隨著張于水的往生符,老獬豸身影一點點在空中消散不見。
“爸爸。”齊西不知不覺的淚流滿面,低聲喃喃叫道。
突然空中的金色雙翼猛然落下,穩穩遮住齊西的身影,巨大的金色翅膀完全將齊西覆蓋,底下傳來齊西低低的吼叫和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