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威尼斯,你喜歡這里?
江言清抱著花笑得很燦爛。
打開側手邊的衣柜,江言清挑了好幾件衣服去浴室的落地鏡比劃著。
新買的衣服尺碼有點大,舊衣服袖口處起球,穿出去不好看,他怕對方嫌棄。
比劃半天,那頭伸到鏡子前,摸著頭上沾著藥膏的白紗布,一切的好興致都敗壞干凈。
他忘了他頭上裹著的布,穿再妥帖都沒有用。
又把東西放了回去,叫著陪護。
陪護端著今晚的晚餐進來。
晚餐全是他愛吃的,江言清的心思不在吃飯上,他吃了幾口,指著頭上的白紗布問:“這東西可以摘掉嗎?”
“說什麼呢,你手術傷口還沒愈合長好。”
江言清低著頭,小聲地道:“很難看。”
他開始在乎自己在療養院的外表,今天沒有收到照片,是不是對方覺得他太丑了?
“不難看。”陪護遞給江言清今天吃的藥,“東西吃不吃了?不吃,我端走了,早點休息。”
“嗯。”
晚上六點半,江言清躺在床上等待熟悉的痛感,他盯著床頭的攝像頭,想著要真的有人闖進他的房間里,明天一準報警。
今晚的痛感比起前幾天好像下降了些,江言清能使點勁揪著床單了。
他難受得翻了個身,隱約發現陽臺有動靜。
屏息觀察了會兒,沒有察覺出異常,轉了個身閉著眼。
第二天江言清渾渾噩噩地逐漸清醒,他感覺自己好像習慣了被痛楚折磨。
下床洗漱,手張開又握緊,反復重復了好幾遍后,漸漸地身體恢復了點力氣。
查看放在桌子上的攝像,檢查昨天晚上的動靜,并沒有異常。
拉開半邊窗簾,意外地他在清晨的早上收到了一大簇白刺玫,附贈著一張卡片——早上好,祝愿你一天心情好。
江言清抱著白刺玫高興了一整天。
往后的每一天,江言清都能收到一簇白刺玫,天氣越來越冷,已經不是白刺玫生長的季節,對方到底是從哪里摘來的,又為什麼會送給他?
江言清找出一張新的明信片,正面是位于意大利阿馬爾菲海岸邊日曬的沙灘,風景也很美。
背面他把所有的疑問都寫在這張紙上。
第二天江言清在早上收到了新的白刺玫和一張他的照片。
對方很久沒有給他拍照片了,照片是江言清精神好點去陽臺望風的情景,背面跟著一行子——在療養院花園里,逛一個下午,我就告訴你。
“為什麼要我去花園?”
雖是這樣問,下午江言清還是主動提出去療養院花園曬太陽的計劃,把陪護給驚住了。
鄧普斯說了很多回要江言清出去走走看看有利于他的康復,江言清總也不樂意去,費勁了口舌都沒讓江言清心動。
今天下午毫無預兆愿意了,鄧普斯和陪護都很奇怪。
下午,江言清穿得很厚實,出了病房。
從進入療養院到現在,江言清對這塊的地形并不熟知,今天他才知道療養院樓下的花園很大很遼闊,和他家樓下的小區花園一樣熱鬧。
陪護推著輪椅,江言清坐在輪椅上,耳邊是小朋友的嬉戲。
今天太陽光微弱,照在人身上沒什麼暖意,卻很舒服,和他整天待在的病房是不一樣的兩個世界。
江言清臉上有著淡淡的舒心,接著他收到了一簇白刺玫,是一位年紀六歲左右的小孩送給他的,他愣了一下。
白刺玫和他以往收到的一般無二,漂亮純白地綻放著。
“還有這個,給你。”小孩軟糯地遞給江言清一張照片,摸著還有點溫度,像是剛用立體照相機拍出來的。
照片上的主人公依然是江言清,被白紗布遮住整顆腦袋,縮進衣服里只露出半張臉頰坐在輪椅上。
拍照的角度很好,江言清覺得他看起來沒那麼丑。
背面寫著兩行字。
——兌現承諾回答你的問題。
——白刺玫在附近采摘。為什麼要送給你?沒有為什麼,因為你很像白刺玫,它很適合你。
江言清并不覺得白刺玫適合他,白刺玫堅韌只要溫度稍微高一點隨處生長,是春天的象征。
不像他,是光禿禿的枯樹枝,風一吹就倒。
小孩還圍在江言清身邊,看表情是想求夸贊。
江言清拍著小孩的腦袋,“你很厲害,能告訴我,這些是誰交給你的嗎?”
小孩指著一邊,嗓音黏稠著,帶著點撒嬌地道:“是一位哥哥給我的,他給了我一顆糖,要我把這個交給你。”
江言清聽后猛地回頭順著小孩指的視線望過去,并沒有人。
他有點失落,畢竟對方在他最灰暗的日子里帶給他溫暖,他也想見見對方。
轉念他又一想,即便沒有看到對方的樣子,但他知道了對方的性別和年齡,應該是個年輕的男人。
江言清回到病房把瓶子里的花換了,換上新的,雖然花有凋零的時候,但他每天都擁有新的花,他的花永遠不會凋落。
之后的日子里,江言清成功度過了最艱難的藥物戒斷反應,每天晚上身體還是疼的,好在痛感逐漸下降,他仍舊還沒到完全康復的地步,還得繼續留在療養院做后續的恢復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