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著一把黑色打傘,手里邊提著公文包,就這麼直直地朝著江言清走來。
這一刻,江言清的耐心告罄,他冷冷地盯著徐庭旭,戒備地道:“你又來做什麼?”
徐庭旭一頓,在距離江言清兩三米時停下,他把傘柄伸過去,啞著嗓子道:“我給你送傘。”
江言清沒有接過,他和徐庭旭在一起五年,難免會觸及他不想回憶的過往。
“你還記得有次下午雨天,我給你送傘嗎?”
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江言清早上提醒徐庭旭帶傘,最后徐庭旭還是忘了,他急急忙忙跑去徐庭旭的公司大樓下送傘。
雨太大,江言清渾身都濕透了,等他到了公司,徐庭旭被一堆人擁簇著,早就有人撐著傘送他上車。
江言清當時就覺得難堪狼狽,他忘記了自己的男友是個位高權重的人,他想躲開不被人發現,徐庭旭的助理叫住了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江言清看過去。
江言清慌忙無措地整理自己的衣著要給他們打招呼時,徐庭旭冷漠地瞥他一眼,坐進了車,根本沒有理他。
江言清覺得徐庭旭肯定忘了,就連他也是強行把當時的難堪丟棄,只不過恰巧在今天回憶起,“你現在來送傘是來提醒我當時的難堪?”
他覺得自己現在有點無理無鬧,可他已經沒有耐心再和徐庭旭扯其他的了,“你說想我,為什麼那時候不想我又多狼狽無助,現在我落魄成這樣,你倒是想我。你是想再次羞辱我?徐庭旭你成功了,你可以向其他人大肆炫耀,那個對我仙人跳的江言清現在落魄成這樣了,滿足你的期望。
”
徐庭旭的臉比江言清一位上了一整天身體疲憊的人還要蒼白,喃喃自語:“我、我不是……”
“你是。”
江言清閉上眼,把那些回憶壓下去,再次睜開已經沒了其他情緒,他接過傘,道:“謝謝你新的羞辱,可我不在乎了。”走進雨幕中。
徐庭旭背著他,眼睛紅了一圈,他扇了自己一巴掌,默不作聲地跟在江言清后面。
雨無情地浸濕著他的全身,徐庭旭在江言清七米的地方尾隨著,直到江言清回了小區,他就在小區外淋了一整夜的雨。
第二天,江言清出去買早餐,徐庭旭跟了過來。
為了見江言清,他換了一身新的衣服,兩頰通紅應該是發燒了。
江言清沒有管,反正徐庭旭發燒有一堆人照顧他,輪不到自己,他聽見徐庭旭用干啞的嗓音,懇求地道:“我錯了,言言。”
江言清付了錢,吸了口豆漿,回他,“你沒錯,你一堂堂徐總裁怎麼能做錯?”大步走回小區,頭也沒回。
回到租的房子,江言清總覺得他剛才那句話有點賭氣的成分在,應該再冷漠一點。
把剩下一點豆漿喝完,扔進垃圾桶里,催促著陸誼,他準備帶陸誼去學校。
陸誼這陣子在家里學習了許久,非常害怕趕不上城市學校的進度。
這年齡階段的小孩子敏感缺乏自信,加上母親的離世,陸誼性子變得沉靜。
江言清挺愁陸誼適應不了,況且私立學校不比公立,那群孩子家境很好,難免會有鄙視鏈。
陸誼仿佛感覺到了江言清的擔憂,拉著江言清的衣擺,孩子氣地道:“江老師不用擔心,我一定努力上進不辜負你。
”
江言清摸著陸誼的腦袋,“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今天是陸誼去學校報道的日子,江言清領著陸誼出門,一路上說著去學校上課的相關事宜。
陸誼只在他們鄉下那所學校上過大課,規矩沒那麼多,到了城市不太一樣。
“你小學的基礎課我都教過,這些天考試成績也都不錯,或許一時半會兒跟不上……”
“江老師,他是誰啊,總看著我們,是你的朋友嗎?”
江言清沒抬眼,他清楚陸誼說得人是誰,“無關緊要的人,趕緊走吧,一會兒報名該晚了。”
他們路過徐庭旭時,明顯感覺到徐庭旭因江言清的話身子顫得很厲害。
陸誼的班主任是位和藹的女老師,江言清同他講述了陸誼的事情后表示同情,說會好好幫江言清照顧陸誼。
解決了陸誼的頭等大事,江言清帶著陸誼熟悉了一下環境。
小朋友進學校參觀,去哪兒都是好奇的,看著比剛才活潑了點,偶爾會自言自語,“媽媽,我現在跟著江老師過得很好,希望媽媽在天上不用擔心。”
江言清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的安慰。
出了學校,江言清不可避免地看見站在路邊的徐庭旭。
徐庭旭站在那兒都是焦點,即便學校旁邊的道路正在維修,徐庭旭就站在維修處的牌子旁邊,都能把這片的風景襯托得出奇奪目。
江言清掃了一眼往另外一個方向走,走了沒幾步,發現身后的驚呼聲。
原本不打算理會,陸誼拽著江言清的手,“江老師,跟著我們的那個大哥哥,他暈倒了。”
江言清停下腳步,周圍人來人往的,把徐庭旭圍在一個圈子里,徐庭旭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