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庭旭不好再拒絕勉強答應了,他開著車到達了餐廳,推開門撞見了一抹眼熟的背影。
一穿著橙黃色毛衣的男人,背對著他坐在餐廳左側落地窗旁。
徐庭旭的呼吸亂了亂,疾步往前走,在看到對方臉的那刻所有期待落了空。
那男人不是江言清,只是他的背影和衣著相似。
徐庭旭眼里的光暗了。
男人見到徐庭旭起身友好地伸出手,“徐先生您好,徐夫人特地要我在這里等您。”
徐庭旭無表情地坐在他的對面,望著窗外的風景。
男人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徐庭旭恍惚地聽著。
這男人應該是他母親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特地找了個身形和江言清類似的,可徐庭旭一點興趣也沒有,看著窗外喝著他面前的果茶。
男人費了一番口舌,發覺對面的徐庭旭已經走神了,他叫了徐庭旭半天,徐庭旭端著茶杯回神。
“你似乎很喜歡這里的果茶?”男人沒話找話。
徐庭旭沒啃聲。
面前的果茶已經見底,倒不是徐庭旭喜歡喝,而是曾經的江言清很喜歡喝。
有一陣子江言清每天都要點一杯果茶,飯都不吃一定要喝果茶,興奮地向徐庭旭介紹哪個牌子的果茶好喝,專門煮給徐庭旭喝。
那時的徐庭旭賤,完全沒有理會過江言清,現在卻喜歡上了。
一不小心陷入了回憶里,徐庭旭掙扎在回憶里逃脫不出,根本沒有聽男人在說什麼。
忽而,徐庭旭在窗外看到了什麼,倏然起身,不打招呼地沖出了餐廳奔向馬路對面。
男人一臉莫名其妙,他看見徐庭旭焦急地尋找著什麼。
斜對面轉彎的店門,站著一位清瘦的男人。
男人身著褐色的衛衣,付了錢買了兩個甜筒,他分給了一初中生模樣的小孩。
夏天溫度飆升,男人很瘦,手腕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覆蓋著,他很白,臉頰沒有血色。
“江老師,好冰啊,挺好吃的。”
“還要不要了?”
“不要了。”
男人笑了笑,笑容和煦,牽著小孩的手坐上了公交車,和對面個子高的男人擦身而過。
……
江言清領著陸誼去派出所,他還有一堆事情要辦,首先需要恢復身份信息。
時隔一年沒有回來,他才發現自己上了失蹤人員名單,得先去派出所恢復身份,再補辦新的身份證。
一年前他在飛機待機廳弄丟了他的包追出去找了一圈沒有找著,他回來時已經誤了登記時間,錯過了航班。
江言清借了別人的手機給濯經楊發了信息,不知道該去哪里。
這座城市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地方,江言清不想繼續呆下去,又因為包丟了心情變得極其差,想去別的地方透口氣。
去銀行取了剩下的錢,買了張巴士票,巴士停到哪兒他就去哪兒。
后來巴士上高速太堵,換了小路碰上了劫匪,江言清趁亂跑到不知名的小農村里。
農村的地形很像他奶奶家,江言清一待不想走了,剛巧他們那兒缺老師,江言清決定留在這,他給濯經楊寫了封信,居住了下來。
之后的生活江言清過得很安逸,好像終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在這里沒有人認識聲名狼藉的江言清,他的學生和家長都尊敬得稱他為“江老師”。
在這里,人人貧窮落后,沒有現代化的設備,江言清過得很自在。
他白天教書,晚上備課,早睡早起,失眠的癥狀少了很多,放下了許多心結,他在這過了愉悅的一年。
陸誼是在村子里認識的,是他的學生之一,最頭疼的學生,經常逃課。
某次江言清逮住他,問他為什麼逃課,陸誼低著頭說他家里有個生病的母親,想去幫她干農活。
江言清走訪陸誼家里才得知,他家里很困難,家中沒有其他親人只有一位身體不好的母親支撐著。
此后,江言清又多了一件事情,白天教書,晚上去陸誼家里備課順便幫忙照顧陸誼他們家,在村長那兒領取到的工資分了一大半給他們家。
陸誼的母親很感謝他,經常好吃好喝的招待他,時長給他弄來補藥,給他補身體試圖緩解他的病情。
上個月,村里下暴雨,當時江言清和村民一起去山里采藥,陸家母子也來了,他們困在山里出不去。
陸誼的母親犧牲了自己,把他們兩個救出去,臨死前拜托江言清帶陸誼走出大山,送他去上好學校。
江言清一個人辦理了陸誼母親的身后事,向村長和村民們告別,帶著陸誼回了原來的城市。
有時候江言清覺得自己是個瘟神,他在乎的人不喜歡他討厭他,在乎自己的一個個都離開了。
在派出所提交資料忙了一整天,新的身份證得一周后才能領取,委托警察辦理了臨時身份證,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目前江言清手里的錢不多,只能勉強維持幾個月的生活,還帶著一個孩子,得找一份新的工作。
陸誼頭一次來到大城市里,在床上蹦蹦跳跳的,江言清看著他,心情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