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江言清找不到為什麼活著的希望。
他既沒有勇氣自殺,也沒有活下去的想法,自暴自棄的矛盾。
坐回床上,江言清抱著膝蓋,把下巴放在膝蓋上。
不用外出工作,不用交際,他的病痛減輕了許多,只是睡眠仍舊時好時壞,沒事可干事,只能窩在一處發呆打發一天的時光。
太陽落下又升起,江言清在不知不覺中熬過了一天。
下床燒水煮泡面,廚房的玻璃門反射著他的身影,玻璃門中的人身影單薄,沒有生機。
門鈴響起,江言清關了火,朝著門中的貓眼看去。
“誰?”
太久沒說話,嗓音干裂得厲害,不像是江言清發出的聲音。
門外站著一位青年,“是江先生嗎?我是樓下診所的濯經楊醫生,我想問問你有去醫院嗎?”
江言清沒見過這麼敬業的醫生,距離他去診所一周多了,濯醫生還能惦記著。
“去了,謝謝你。”江言清撒了謊,又覺得他隔著門說話太不真誠打開了門。
難得有人記得他。
門開了,江言清又想關上,他亂糟糟的,讓人見著了怪沒禮貌的。
濯經楊也意外門忽然開了,他笑起來看著江言清,“我怕你還不舒服帶了點補品,不收費,前陣子別人送我的。”
江言清愣愣地凝視著濯經楊,對方不戴口罩穿著便服笑的樣子,很像五年前的徐庭旭。
五年前的徐庭旭事業剛起步,他不忙的時候喜歡穿著寬松舒適的衣服去江言清學校的操場打籃球。
卸去了成熟的外套,徐庭旭像個高中生,笑起來時眼眸彎彎的,眼中倒映著江言清的影子。
“我可以進來嗎?補品里有些是中藥,我怕和你吃的藥相克,可以給我看看你的病例?”
江言清猛然回神,他支支吾吾地不敢抬頭看濯經楊。
濯經楊疑狐地看著他,隔了會兒,嘆息地問:“是不是沒有去醫院?”
語氣很溫柔,像是肖邦夜曲降E大調的前奏。
濯經楊無奈地道:“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不聽話的病人,為什麼不去醫院?”
江言清不說話,始終低著頭,看不見眼里的情緒。
“沒錢還是害怕?”濯經楊問著,站了會兒,他感覺到江言清的抗拒:“我是個很喜歡多管閑事的醫生,也許你有你的理由,抱歉,唐突了。”
濯經楊來找江言清純粹是和朋友約了飯,朋友在電話內偶爾提到這位租客,他心血來潮探望。
既然對方抗拒,濯經楊也怕嚇著對方。
他把補品放在江言清的門邊,最后又對江言清笑了下,“有任何情況都可以找我,你是我朋友的租客,我也不想我朋友的房子出什麼問題。”
他退后一步轉身離開。
步子剛邁出去,江言清控制不住拉著他的衣角。
濯經楊:“?”
江言清抿著唇又松開,“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第13節===
作者有話說:
第13章
“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濯經楊頓了下,回頭看江言清。
他注意到江言清完全是醫生的本能,從江言清進入他診所第一眼,濯經楊看出江言清的病情不簡單。
職業習慣,時隔這麼久濯經楊還記得江言清,他來得目的只是為了看江言清的近況,加上朋友暗暗的囑托,其他的不在他的來訪范圍內。
當江言清提出要求時,濯經楊想也不想拒絕。
江言清抽回手,他預感到了濯經楊會拒絕,也懊惱自己的舉動,先一步露出點笑,“我、我開玩笑的。”
他快一個月沒有正面和人接觸,說話能力退步了許多,面前的人太像徐庭旭從前的模樣,江言清冒失了。
濯經楊看著江言清低垂著頭,細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失落又無助,他心軟毛病犯了,“可以。”
江言清倏爾抬頭,灰敗的眼眸霎時滲滿了星光,“謝謝。”
濯經楊看了他一眼,忽而皎潔一笑,“有個條件。”
“?”
“跟我去一趟醫院。”
江言清又低著頭,抿抿唇,微微點頭。
天又冷了,江言清穿得很厚出門,一到樓下,狂風呼嘯,吹得他快要站不穩。
濯經楊開著他的車,送他去醫院。
坐進車里,濯經楊的電話沒停過,江言清靜靜聽著,有病人,有朋友,有家人。
濯經楊和徐庭旭不一樣,江言清想著。
徐庭旭打電話時的語氣大多帶著命令的口吻,電話內容和聯系人復雜,而濯經楊低沉的嗓音中略帶點輕快,聊天內容單一,如果成為他的病人,一定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這一路暢通無阻,醫院很快就到了,要下車時,江言清心里緊張。
他的確要去醫院,藥差不多快吃完了,許久拖著不去是害怕病情繼續惡化。
掛了號,江言清站在診所室不敢往前走,帶他來醫院的濯經楊又接到新的電話正在溝通。
江言清深呼吸一口氣走進濯經楊身邊,想請濯經楊陪他進去。
這麼久一來,濯經楊是第一個帶他來醫院看病的。
江言清覺得他挺可悲的,沒注意觀察周圍,他在路口撞見帶紀錦去看病的徐庭旭。
徐庭旭快連續一個月沒見著江言清,在醫院見江言清身旁站著其他男人,脾氣一下子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