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比起不適,他更害怕,害怕自己不留神動彈了一下,害怕自己呼吸時胸口起伏過大。
那根針頭恐怕已經離孩子很近了,不能動,絕對不能亂動。
陸辰也不敢亂動,兩個人都怕牽一發而動全身。蘇御這時已經進入工作狀態,什麼老同學什麼音樂全部拋之腦后,眼前只有患者和家屬,B超和胎兒。
淡黃色的透明羊水被順利抽出,景澄的喉結和額頭已經遍布汗水,往外抽針時他不得不抿住嘴唇,只是嘴角明顯下垂。抽針感比入針還要強烈,能感覺到針頭一厘米一厘米往外抽離。他又開始害怕,怕孩子的羊水不夠用。
“馬上就好了。”陸辰同樣冷汗密布。燈光讓景澄每個微表情都無所遁形,鼻骨微微皺起,眉梢抖動,所有的情緒都藏在眼睛里,可是都沒藏住。
針頭取出,蘇御轉身去做第二次穿刺的準備,景澄的長氣這才完成地呼出來,手掌攤開,再也握不住陸辰的手了。
方才陸辰掌心滾燙,這會兒已經冰涼。
由于是雙胎,羊穿也要做兩次,整個過程再經歷一次。抽到第2個的時候蘇御都不敢呼吸了,自己親手下針,親手抽取,可是這個痛苦還要再延伸兩周才能知道結果。
“好了。”終于完成了,大概用了20分鐘,蘇御喘了一口大氣給下針位置貼創口貼,卻顧不上擦擦汗,“手術順利,到休息室休息半小時,然后在家屬陪同下可以離開。回家后遵醫囑服用安胎丸,規定時間內不要洗澡,不要劇烈運動。兩周后出結果。
”
景澄暫時起不來,只能由著陸辰幫他系扣子,自己的膝蓋不住打顫。啪嗒,一聲,一滴液體剛好掉在他肚子上。
陸辰吸了下鼻子,眼角憋得深紅。
手術完成,蘇御又多囑咐幾句才讓他們離開,陸辰用手攬著景澄的肩膀,到休息區慢慢地坐下。別人扎一針,景澄扎了兩針,肚皮上一左一右兩個創口貼,一動就疼。
“你在這里休息,我去排隊拿藥。”陸辰看了一眼窗口,“人不多,我幾分鐘就回來。”
“去吧,我沒事。”景澄笑了一下,不想他太擔心,“這算什麼啊,以前上學打架時比這疼多了,你還記得咱倆一起收拾張子豪吧?”
“你別嚇唬我了,好好坐著。”陸辰當然記得張子豪,就是那個霸凌齊躍明,害得躍明差點跳樓的alpha。他從包里拿出一個軟墊,墊在景澄后腰處,再去排隊。醫院開的藥是安胎丸,蘇御說羊穿后多喝椰子水,他趕忙拿出手機下單,買了20箱的椰子水。
前面排隊的就3個人,很快到他,等到陸辰取完藥轉身時,卻忽然間走不動了。
不遠處,休息區的沙發上只坐著景澄一個,他好瘦,懷孕根本沒胖起來,西裝褲和皮鞋當中是一把就能握住的腳踝。現在他靠在沙發上閉眼休息,像是睡著了,唇色剛剛有點血色但還是那麼虛弱。
陸辰原本想跑回來的,變成了腳步輕緩,一步一步往回走,生怕吵醒他。走到旁邊他小心翼翼地坐下,景澄感覺到有人回來了,費勁兒地抖著睫毛睜眼。
“困了?”陸辰再一次攬住他的肩膀。
“一點點。”景澄又閉上眼睛,眼皮上的紅血絲都那麼明顯,根根纖細,“剛才太緊張了,現在有點累。
你別動,我睡幾分鐘咱們再回家。”
“好,你睡吧,睡醒了我就帶你回家。”陸辰說,扭頭在景澄發絲細密的頭頂落下一個親吻,一滴眼淚也落進了發根。
一個小小的手術傷了景澄的元氣,一周后他才恢復上班,10天后才感覺體能恢復到術前。羊穿的檢驗時間要15天,他和陸辰每天都很煎熬,恨不得對手機鈴聲有了PTSD。
檢驗正常是發信息,檢驗異常是打電話。這時候任何一個家長都不希望電話響。
到了第13天,景澄已經不穿正裝上班了,休閑裝幫他藏著身材,目前還沒有人看出來。他偶爾也偷笑,自己現在帶著兩個孩子一起上班呢,可是公司里居然沒人知道。
到了下午4點多,陸辰來接他回家,公司的人似乎都習慣了陸總現身,還都知道了陸總醋意大,每次來都拐彎抹角地問都有誰來找過景總。
“景sir,你現在是不是忘了什麼啊?”兩個人走下電梯,陸辰忍不住哼哼,“現在把我吃定了就不送花了,我公司的前臺說好久沒收花了呢。”
“你怎麼這麼幼稚?”景澄最近還真給忘了。
“沒領證是不是沒人權啊,海王就是海王。”陸辰繼續哼哼,“明天有沒有花啊?”
“有,明天中午準時讓花店送一大束上樓,省得你絮叨。”景澄習慣走人前面,但是也小心護著腹部。兩人剛離開大廈就看到拐角處有人起爭執,景澄定睛一瞧,咦,這不是公司前臺陳笑笑嗎?
而旁邊那個糾纏她的,還是她男朋友。
“陸辰。”這可看不下去了,景澄的正義感再次燃燒,最看不得alpha欺男霸女,“咱們過去看看。
”
“那你走我后面。”陸辰說,伸手將他拽到身后,怕這個野性的beta沖過去大殺四方,挺著孕肚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