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還以為景澄背著他這個沒名沒分的家夫出來找魚呢,現在他認了出來,桌上那兩個人……一個是校長劉瞿,一個是景澄曾經在食街躲過的條子。
不會吧?學校和警察這麼快就發現景澄混黑的事了?陸辰在景澄剛落座的一剎那沖了過去,穿著全套半濕的衣服。
“不關他的事,我作證。”
說完,桌上3個人同時錯愕地看著他。
景澄最懵,怎麼自己又被他跟蹤了?
“陸辰?”劉瞿最為驚訝,瞬間看向景澄,“這麼大的事他怎麼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辰:跟蹤技能max!
第30章 是誰在敲打我窗
什麼?什麼“這麼大的事”?陸辰只聽清了這幾個字, 暗處中景澄的臉影影綽綽。
原本寂靜的黑色小角落被他的忽然出現驚擾,遠處的水果攤推車還在叫賣。
“楊梅5塊錢一盒啦,楊梅5塊錢一盒, 10塊錢3盒拿走……”
小圓桌上是一片虛假的寧靜, 桌上有幾顆花生米還有兩瓶啤酒, 劉瞿手里是一瓶北冰洋,景澄緩慢地站了起來, 故春街的條子眉頭擰了疙瘩。
“陸辰?”景澄硬邦邦地問,“你又跟蹤我?”
“你認識?”條子的聲線很低沉,“換地兒吧, 改天咱們再聊。”
話音落地, 條子已經起身, 劉瞿和景澄仿佛見慣了這人說走就走, 都沒有留他,他身影往黑暗當中漩入變看不清楚了,現在小圓桌旁邊只剩下兩個人。景澄閉口不言, 陸辰也同樣安靜,只是他不懂為什麼條子看見他就走了。
難道是……因為自己染了粉色的頭發?他不喜歡叛逆的高中生?可陸辰本能察覺到這事并不簡單。
“行吧,好不容易出來說說正事, 攪局了。”景澄的笑聲輕慢,聽起來又苦惱, 又沒完全苦惱,一切都像開玩笑似的,“校長, 這可怎麼辦啊……”
劉瞿放下北冰洋, 搞不定眼前的局面,用完全不同于國旗下講話的語氣說:“陸辰你先坐。”
“不了吧……”陸辰看校長有站起來的趨勢, 看了看景澄,再看回來,更加狐疑,“您也要走?”
“我去買楊梅,馬上回來。”劉瞿走向了小推車。
這下,圓桌旁邊只剩下景澄。
景澄咬著吸管,笑吟吟地看著陸辰的影子,齒列不經意的咬合將透明的塑料吸管咬癟,吸了一口汽水。“還敢跟蹤我……坐吧。”
“你們剛才說什麼呢?”景澄開口了陸辰立刻坐下,迫不及待地問,“是不是你混黑的事情露餡了?”
“露你個頭啊,你能不能盼我好?”景澄苦惱地失笑,有時候覺得這小子挺聰明,有時候覺得,他真蠢啊。
“那到底什麼事?”陸辰將他那根吸管拿過來,“你能不能認真對待!這件事可大可小,條子現在已經發現了,劉瞿肯定也知道了,否則他們不會找你聯合談話。萬一學校處分壓下來你還考不考大學?”
“你爹味好重。”景澄說。
“我爹味重?我今天就是你爸爸!”為了增加震懾效果,陸辰還拍了下桌子,“景澄同學,這不是在學校打架,是接觸社會犯罪,虧你還當風紀委員,你那點社會活動加分全都給你扣干凈了!”
景澄笑著剝開一顆花生米,往陸辰嘴里塞。“這麼說,我在你眼里是失足少年?”
陸辰不想吃,但還是嚼了,倒不是輕而易舉原諒了景澄,主要是送上門的花生米不吃白不吃。
“你就是失足,現在回頭是岸,你和龍哥毒蛇那幫臭流氓牽扯到一起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小澄是線民。”背后一個聲音,劉瞿的話砸在了陸辰的頭頂。
陸辰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眼皮眨動兩下之后腦細胞開始處理信息。線民?是他理解的那個線民麼?就是警匪片里經常出現的那個線民?他遲緩地轉過頭去,七中校長劉瞿拎著幾盒楊梅就站在面前,身形偉岸高大,充滿正義光輝。于是陸辰的動作開始延遲,變慢,周圍一下進入了膠片時代,小商販的聲音包裹在樹葉沙沙的環境音當中,猶如一塊潤喉糖,含到最后嗓子才能潤出說話的功能。
可是他說不出一個字。
竟然是……線民?四小巷一枝花,欺男霸女,受保護,可是竟然是線民?
神經元又在同一秒被激活,腦袋當中所有細胞同時活躍,將千絲萬縷聯系成一條線、一張網。陸辰想到了時慢咖啡廳門口的風鈴,想到了庭院里那盞同款,還有那顆藍色的星星。耳邊的水果叫賣聲被流言蜚語替代,食街的小商販戳著景澄的脊梁骨嘀咕,說老戴家門不幸,怎麼出了這麼一個小混混。
原來這些都是假象,都是景澄作為線民的一張皮。他的真實身份藏在最下面,披好了這張小混混的皮才能當好線民,不被懷疑。可是這巨大的代價……這個代價……
不容他想完,景澄將他固定朝后方的腦袋扳向自己。
“爸爸,吃花生米了。”景澄又給他塞了一顆,右胳膊肘戳在桌子上,紅唇齒白,咬著食指關節偷笑。
可是這個笑,卻讓陸辰看出了一絲悲苦凄涼。
接下來的10分鐘,陸辰完全記不清自己是如何度過,劉瞿說普通話,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可是連成句子他就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