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陸辰站在門口,沒打傘,粉色的頭發濕漉漉。
“哇,落湯狗啊。”景澄伸了個懶腰,半小時前的掙扎已經無法從他身上尋到,“你怎麼沒上晚自習?”
“想接人。”陸辰目光灼灼。
“接誰?”景澄貼在玻璃門上的手指敲了敲,“要是接時曼曼我可要打你了。”
“你。”陸辰在雨里笑了。
雨不大,但是也不算小,景澄坐在自行車前杠上還要打著傘,手臂舉得很高。過江時剛好有船從橋下過,嗚嗚鳴笛,絲絲涼意混著雨滴落進校服領口,打濕了里面的短袖。
陸辰直接將車騎到庭院里,戴明旭正在修剪墻根下的花枝:“倆人一起回來啦?小寶啊,你別老欺負人家陸辰,騎車還要帶你這麼一個大個子……”
“我不大,我才1米8,我是小寶。”景澄跳下車,“我回去寫作業了,你也趕緊寫作業吧,還得比賽呢。”
“你不跟我說點什麼?”陸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仍舊目光灼灼,見過了他的另一面,陸辰不相信他的灑脫。
景澄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怎麼,夸你打球帥還是夸你數學好?我可認識一個數學大神,成績比你牛,還比你低調,改天介紹你倆認識認識。松手,乖,我要回去背英語了,你要是肚子餓就過來蹭飯,幫我爺爺把碗刷了就行。”
說完,那只手在陸辰的手背上一掃而過,景澄回了老戴修表鋪。進屋之后,他偽裝的笑容忽然淡化,還好自己逃得夠快,再慢一點……笑容都要垮掉了。
陸辰身上的書包沉甸甸,校服背后冰涼,一場雨,一場含金量并不高的青華杯,仿佛將景澄的笑容撕開了。
他回了屋,將青華杯的競賽密卷攤在床上,每一種題型都讓他眼熟,背后是無法估量的刷題量和扎實的基本功。
然而他卻做不下去,一筆都懶得動。因為他知道自己付出的辛苦和時間同樣也壓在景澄的肩膀上。
手機響了,弟弟的電話他不得不接:“喂,現在才知道給你哥打電話?欠揍吧!”
“哥,你真離家出走了?”于星瀚比陸辰小8歲,10歲的小男孩兒說話奶聲奶氣,“我好想你哦,你想不想我?”
“想,想你把壓歲錢拿出來一部分,先救濟一把你哥。”陸辰拉開抽屜,拿出鼓槌在桌面上敲了敲。
兩兄弟,一個跟爸爸姓,一個跟媽媽姓,可是陸光齊和于迎萱都是事業型工作狂,陪伴他們的時間都很少。陸辰9歲生日那年,媽媽送的蛋糕上寫著“祝寶貝兒子7歲生日快樂”,他上高一那年,爸爸開車去初中接他放學。
“那不行啊,我答應了要給同桌買零食,我的壓歲錢就一點點。”于星瀚哼哼唧唧,“哥你回來吧,家里好空,就我一個人,我害怕。”
“你害怕就來找哥啊,哥這邊也是一個人住。”陸辰走到墻邊,左耳聽電話,右耳聽旁邊的動靜。隔壁好安靜啊,不知道景澄在干什麼。
“我不去,老城區很破,不好玩兒。”于星瀚繼續哼哼,“你回來吧。”
“不回,除非爸媽不再控制我的生活。”陸辰這回是擰到底了,“強權家庭,不要也罷。”
“那你就不要我了嗎?”于星瀚哼哼著都快哭了。
“要啊,你哥也沒零食吃,你給同桌買,不給我買?”陸辰抄起鑰匙,重新下了樓。
于星瀚想了一下:“可是我同桌很可愛耶,他白白的……”
“行了行了,掛了,有時間接你過來玩兒。”陸辰才不信弟弟寂寞,每天都有不同的小伙伴陪他。他快速跑出庭院,去燒烤攤忙活一通,跑回來時就看到景澄在屋頂天臺站著,像是在看月亮。
雨完全停下,陸辰嚇得一凜,那家伙不會在學校沒跳成所以跑回家跳了吧?沒工夫細想,陸辰趕緊上了樓,拉開藏在天花板里的伸縮木梯,第一次上了屋頂。
兩間房屋的天臺相鄰,景澄那邊因為有人收拾,很干凈,陸辰這邊落滿了葉子和絨花。中間公用一條護欄,換了花襯衫的景澄坐在護欄上,身邊放著他的書包。
“你沒事吧?”陸辰放輕腳步走過去。
景澄沒吭聲,昂著頭,嘴里叼著半支煙。
“你抽煙?”陸辰到了他身后,假裝是剛剛知道。
“你有哮喘,應該不能抽煙吧?”景澄笑著說,拿下煙,彈了一下煙灰。
“不能抽。”陸辰跨過公用護欄,坐在了他旁邊。
“不能抽煙那你上來干什麼?”景澄忽然低下頭,垂著眼睛笑起來。
一陣涼風吹過兩人的耳邊,陸辰回答:“我可以抽風。”
這下景澄徹底被逗笑了,拿起旁邊一聽啤酒一飲而盡:“別鬧,好孩子別和我摻和在一起。”
“你吃不吃魷魚燒蛋?”陸辰將塑料袋里的紙盒拿出來,“小陸燒烤攤金鉆烤師親手制作。”
“不吃,烤師還有別的嗎?”景澄往塑料袋里看了看,又看向他嘴角的傷口,忽然就被嘴里的煙嗆了一口。
不行,不能離太近看,這混蛋小子有點過于帥。不僅帥,他媽的,還暖,還推不開,推他一下他還反撲,要命了簡直。
“還有海鮮燴飯。”陸辰將另外一個餐盒拿出來,“也是我親自做的,但是原材料是燒烤攤的,不好吃這邊建議您投訴燒烤攤,不要投訴金牌烤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