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該楊老師辛苦了。
還好還好。
你不要有太大壓力,易導從來都是這樣,罵你也好,冷淡你也好,都是為了把戲拍好我原來也被他整得很慘。
聽到這番話,楊鷗心里涌出一股感動,正準備說兩句。
那個她向某個方向投去幽深的一瞥,楊鷗也被吸引,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還有須旭,我能夠理解你為什麼一直在拒絕他,她眨眨眼睛,露出和他一伙的表情,他很擅長利用人的弱點,也很擅長利用自己的弱點招徠同情做得天衣無縫,讓人難以招架,對吧。
楊鷗怔了怔,神色變得緊張。
別擔心,我不是八卦,其實我都要走了,也沒必要搭理你倆的事情,可我這性格就是憋不住,有話就不能放在心里須旭有天喝醉了,來找我吐苦水,說你根本都不搭理他,讓他很是泄氣,要放棄了,現在只希望你不要受影響,好好演戲就行了。我啊,是看你在組里一直都挺緊繃,應該不光是易導給的壓力演戲造成的吧你不能將其他人看得太重,分擔太多精力在角色之外,這樣肯定會影響發揮越回避其實就越在意,對吧?
楊鷗沉默了一會兒,分辨不太出來,這到底是在說服他放棄對須旭的抵抗,還是純粹在關心他。他想,在旁人眼中,他和須旭的行為一定非常難看,一切都被看在眼底,像在舞臺下的小丑,無趣且吵鬧。
我知道了。他訕笑一下,曲姐謝謝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影響到演戲的。
曲婳輕輕搖了一下頭,以一種高姿態、盡量遠離的方式在表達既肯定又否定的態度。
這讓楊鷗犯糊涂了,也讓他不愿再開口說些什麼了。
好在場務走了過來,招呼他倆去和組團探班的粉絲打招呼,這才解圍。
121.
粉絲見面會結束,楊鷗準備返程,忽然心中一動,特地繞到了曲婳結束拍攝的舞廳。
他記得那里有一扇落地窗,日落光輝透進來,折在舞廳地板上,像海草搖曳,玩光與影的游戲。太陽氣息沉溺在這光影的后面,卻不一定能被準確捕捉,他想再看最后一次。
設備被撤走得差不多了,軌道都已經拆得零零落落,現場只留著幾段蕭索電線。
太陽正在沉沒,楊鷗迎著那輪漸漸沉沒的太陽走去。可他驀地站住了,他不允許自己往明知是漩渦的中心墜落
須旭已經比他更早站在太陽沉沒的中心。
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奇怪,可能因為他做過比這更過分的事情。
不要走,楊鷗。須旭好似夢囈地開口。
楊鷗裝著沒聽見,腳步轉彎。
須旭自從進組后,一向缺點兒陽氣,臉色蒼白,彷佛與吳翔宇真得逐漸合為一體。
你很喜歡看日落吧。須旭繼續道,當年我們一起看過很多次,不是嗎?我馬上就走。
楊鷗停住,在斟酌對方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
須旭快步繞到他身前,隔著一段距離,才回頭定住。
我把這日落讓給你。他說,表情好像施了一個天大的恩情。
可他們明明誰都無法獨占這日落,何談擁有與退讓。
楊鷗不響,面無表情看著他,好似在等待他的下一個花招。
須旭對著這樣無動于衷的楊鷗,似乎矮了一些,他低下頭,幾乎埋至胸口,使勁抽了一下。
說不清楚這動作里的含義,似乎極度失望,似乎極度難受,反正不會是積極的。
你如果真心想放過我,那就不要再談過去。楊鷗忽然說。
須旭抬起頭,笑了一下,沒有溫度的笑。
楊鷗已經快不要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了,比四年前更美,擁有人造的頂級美貌,卻再也打動不了他了。假如他們曾經熟識的話,那些記憶也在漸漸散去,對于現在的自己,根本無足掛齒。
曲姐今天跟你說了什麼?
她說.....
第二個字剛咬在舌尖,楊鷗忽然覺得脖子一墜,須旭的臉在眼前驀地放大。
須旭在笑,眼光平直,用食指勾出那截銀色的鏈子。
楊鷗這才反應過來,想往后撤退一步,可須旭使出巧勁,指尖穿到了戒指中央,恰好扣住了他。如若他想大力掙脫,非得掙斷鏈子不可。
你知道我看見誰了?須旭迎著他問。
什麼?楊鷗不耐煩,用手擋在兩人的胸膛之間。
這是你們的定情之戒?
夠了,放手!
如果我說不呢?
須旭!
邢望海來偷偷找過你吧,你們可太不謹慎了,留下那麼多證據......
楊鷗僵住,沒搭腔。
我不僅知道這個秘密,我還知道關于邢望海的一個秘密,他故意頓了頓,可能你也不知道的秘密......
他沒有給楊鷗反應時間,歹笑著使勁,一把扯斷了楊鷗脖上脆弱的鏈子。
楊鷗目眥欲裂,狠狠推了須旭一把,捂著脖子后退,曾經掛著項鏈的那圈肌膚擦出一陣燥熱,大概是破皮了。
你他媽到底要干什麼?!把戒指還給我!
太陽已經完全沉下去了,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屋黑暗和一片狼藉。
須旭握著那枚戒指,背在身后,楊鷗,讓我打破你的美夢吧,邢望海并不是你以為的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