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邢望海叫住他,特意叮囑道:讓醫生好好看看,仔仔細細檢查完,有病就治病,沒病就給它補點好的。
李哥拍著胸脯應聲,心想,這小子還挺緊張這小玩意兒的。
不知怎地,邢望海看見這只貓,忽然想到了在蕓縣住院時做得那個夢。
===第14章===
夢里,他將貓咪背在身后,可貓咪不聽話,要從背包里鉆出來,最后貓從懸崖上墜下去,他沒法拯救。邢望海嚇壞了。
他在網上查過,夢見貓和死亡代表什麼意義。可網絡告訴他的,只有一個結論,夢就是內心焦慮和憂患的曲折反映。解釋等于沒解釋,他更加迷茫。
沒人知道他這小小的心事,只一次,他在楊鷗來探望時閑聊,提過一句半句。但估摸著對方也不太記得了。
邢望海從包里掏出藥片,干咽了下去。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心里默念,集中精神,別想太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邢望海的思緒,有人過來叫他。
邢望海拉開車門,著急忙慌地跳下車,看見來人一臉焦急。
到底怎麼了?邢望海也緊張極了,他感到自己手腳冰涼,你剛剛說什麼,鷗哥......鷗哥他怎麼了?
來人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
楊鷗剛剛在拍戲時,不慎被道具戳傷了頭部導致流血不止,情況看起來相當嚴重。
邢望海沉著一張臉,心與眉頭都縮著,他其實很慌張,但還是盡量平靜地問:能有多嚴重啊?這個情況。
剛剛把我們都嚇壞了,用了好多紙擦那個血啊,止都止不住......
邢望海有點聽不下去,打斷對方,那現在呢,有沒有送去醫院?
方導看這樣下去不行,就讓人帶楊老師去醫院了......現在劇組都停著呢,今天有楊老師戲份的怕是拍不了了。所以,方導就讓我來通知一下你,讓你做個準備。
聽見這話,邢望海忽地覺得兩肋虛空,發涼,四面嗖嗖來風,他臉上紋絲不動,聲音卻低沉得可怕,哪間醫院?告訴我。
第19章
28.
邢望海在去醫院的路上做過很多種設想。
他去看了事發現場,那里還有殘留的血跡。那時在拍楊鷗和邵青的爭執戲,他們在舞池中央推搡,楊鷗向后退,踩到了不知從哪兒滾出的啤酒瓶,重心不穩,直直摔在了一張道具桌上,桌角尖銳,戳傷了他的后腦。
邢望海攥緊拳頭,似乎看見煙霧彌漫、人頭攢動的舞池里,楊鷗像一具毫無生氣的木偶,安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血慢慢滲出來。他想得激動,脖頸微微凸露出青色的筋脈,從心里乃至生理涌起一股不勝恐懼之感。
還沒等車停穩,邢望海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車,拔腿向醫院跑去。
他沒有耐心等電梯,就爬樓梯,穿過長而黑暗的、向上的樓梯,心臟不受控制地鼓動起來。大概小跑了五分鐘,邢望海重又回到光明的走廊,他放慢步子,氣喘吁吁,最后在楊鷗的病房前停下來。
邢望海舉起手準備敲門,猶疑了幾秒后,直接推門走進去。
病房里很靜。只有一個人。
楊鷗坐在病床邊,聽見腳步聲,回頭。
邢望海看著他,腦袋上包裹著觸目驚心的白紗,楊鷗臉上緩緩漾出一絲驚喜的笑容。
室內空調的暖風習習吹著,輕拂著邢望海松散的頭發,他伸手攏了攏,感到自己的頭發是干燥的,麻一樣的,就跟他的心一樣。
邢望海眨眨眼,眼前似乎恍惚了一瞬,他走過去,在楊鷗的兩/腿/間蹲下來,把頭埋在楊鷗的膝蓋上。
邢望海眼眶發酸,發現隔著一層布料,楊鷗在微微抖動著。他環手抱住了楊鷗的腰。
誰都沒有說話,誰都不敢說話。
自己這是怎麼了?邢望海想,可他想不明白,他只知道他需要楊鷗。
疼嗎?邢望海聲音悶悶的。
不疼,就縫了四針。
那你會毀容嗎?
楊鷗笑起來,輕揉邢望海的頭發,你要不抬臉看看我,親自確認一下?
邢望海聽話地抬頭,格外認真的檢查起來。他用眼睛看,看楊鷗的眼睛,楊鷗的鼻子,楊鷗的嘴巴,楊鷗的脖子,楊鷗的胸膛所有一切未被紗布包裹起來的地方每一處都是那麼恰到好處,然后這些恰到好處又一起鑄成了眼前這個出色的男人。
楊鷗根本不知道,邢望海對他有這麼高的評價。
這種評價近乎于一種崇拜,是一個人類對另一個人類不加掩飾的欣賞,無關乎性格,無關乎性別。
邢望海是純粹的,他的喜歡,他的示好,都是出于本能。
所以他才不會想,我抱著楊鷗,接下來該做什麼呢?
楊鷗卻會想,那麼我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呢?
月光從窗戶里灑進來,追逐起他們投射在白墻上的影子。楊鷗的影子挪近了些,然后緩緩籠罩住了邢望海的影子,二變成了一,重合,再重合
楊鷗捧著邢望海的臉,閉眼親吻他的發旋。
邢望海不敢置信,后背遽然僵硬,可楊鷗傳來的氣息卻是那麼真實,他吻過的地方,燃起了野火,野火順著發梢,燒進他的神經,讓血液都在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