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出去接水,從后門進教室時,艾山背著個大書包出現在走廊那頭,因為長期室內封閉訓練,他這次白了許多,濃眉大眼特別精神,聽得到熱切的呼喚聲,“祝觀音!”
祝余眼睛猛地睜大,迅速撇過臉,閃進了教室。
艾山怎麼這時候回校了?
艾山眼見他躥進教室了,登時“嘿!”了一聲,麻溜地弓著身奔過來就要開展“獵殺行動”,剛逼近教室后門,差點讓橫伸出來的一條腿絆住。
他緊急剎車,霎時看向腿的主人。
傅驤斜靠著走廊墻壁,正和不知道哪個班的人說話,金色的太陽撒了他滿身,眼睫毛密密的像把烏扇子。
艾山身高接近兩米,需要低著些身子來看他,專注得像狗看見地上停了只蝴蝶,“你,你就是我們班新同學吧?”他還挺友好,“你好你好,我之前封閉訓練去了,沒和你打過招呼,我叫艾山,打籃球的。”
傅驤慢悠悠地撩起眼皮看他,有個淺淺的,意味不明地笑。
艾山還要說些什麼,猝不及防被人拽著后領直接拖走,差點勒死的艾山自救地扯松前領,偏過頭去,瞥見梁閣冷冽的側臉,他被拖得踉蹌了兩步,那個漂亮的新同學就把他胳膊拽住了。
梁閣倨傲地偏過頭,和傅驤的視線豁然相撞。
被兩方爭奪的艾山:?
梁閣瞳孔漆黑,懶洋洋覷著人的時候有點三白眼,看起來又冷漠又兇。
傅驤定定地看著他,笑意不達眼底,剛松開艾山的胳膊,“我說你……”
梁閣側過臉,拎著艾山直接走了,他天生懂得怎麼目中無人。
傅驤被晾了個干干凈凈,臉色一陰,當時就要過去。
身邊和他說話的人連忙將他按住,搖著低聲說,“他們家……”做了個手勢,無聲說“砰砰”。
“你就快走了,別節外生枝了。”
艾山被梁閣一直拽過去坐下來,晃著腦袋左顧右盼了一陣,“怎麼了?這怎麼了,還有祝觀音怎麼坐那去了?”過會兒,他又掩嘴在梁閣耳邊小心地問,“不是,你們……怎麼了嗎?”
梁閣不說話。
艾山于是也識相地不說話了。
風波中止。
晚上十點多回到小區,祝余進了樓,踏上樓梯,快到轉角處的時候,傅驤站在下面忽然叫住他,“喂。”
祝余回過頭。
傅驤仰頭看著他,眼角彎彎的,有點笑模樣,“你還喜歡虎鯨嗎?”
祝余根本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喜歡過虎鯨,并不言語地立著。
他呆愣的反應讓傅驤心情瞬間敗壞,神情變得不屑又厭煩,像他是塊該一腳踢開的垃圾,傅驤一直不說話,祝余都要回身上樓了。
聽到他在后面說,“我明天不去學校。”
祝余心口砰砰直跳,興奮的戰栗感讓他指尖發麻,就是明天了,一定就是明天,他沉靜地說,“嗯。”
他回到臥室,背靠著房門,呼吸激動得有些急促,心臟都快得要麻痹,渾身燥熱得發暈。
馬上就要結束了。
他又想起梁閣來——沒事的,忍過這幾天就好了,也就那麼幾天,視而不見作樣子又不是做不到。
就這麼幾天了。
第二天祝余自己去的學校,清早天就陰得發黑,天氣預報說今天晚間有雪。
第六節 課是體育課,照舊是前二十分鐘不讓回教學樓。
今天是在室內籃球場集的合,解散后男生們就地打起球,祝余有些無所事事,不能回
教室,又沒有伙伴,他于是決定又繞著室內體育場轉圈。
繞了兩圈之后,他發現他們班球場周圍的人多起來,高一高二課業還輕松,竟然有不少人來看他們班打籃球,男女生都有,球場邊很熱鬧。
祝余站在人群后,聽到前面的女孩問,“梁閣手腕上戴的什麼?藍色白色的那個,不會是頭繩吧?!”
同行的男生不太耐煩地解釋,“籃球手環啦,就是護手腕,防汗的。”
之前祝余籃球入門,問過這個問題,“為什麼要戴籃球手環?”當時艾山也是這麼回答的,“扣籃可以保護手腕,也能防止汗流到手心。”似乎頗多益處。
但是梁閣說,“好看。”
現在回想起來,簡直無恥又騷包,來學校不想著認真學習,就想著打扮裝酷勾搭女孩子!
祝余像被灌了一肚子檸檬汽水,正咕嚕咕嚕往上泛泡,張嘴都是酸的。
他決定奉行視而不見原則,抬腳就要離場。忽然,場上不知道誰把球朝這擲了過來,又快又猛,一群人齊齊后退,前面的男生倉皇間踩住了祝余的左腳,然后往后一倒。
祝余狼狽地摔在他身下,全身都疼。
丟了球的男生跑了過來,摔在他身上的男生也立即起身,“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祝余坐在地上,動了動左腳腳踝,好痛。
“腳好像扭了。”
他幾乎有些挫敗,怎麼會這麼倒霉?
其他人也蜂擁地圍了過來,但梁閣立在原地,百無聊賴地低下眼摸了摸指尖,直接走了。
被人扶起來的祝余死死盯著那個修頎的背影,幾乎在用眼神無聲地朝梁閣喊,我很痛哦,我的腳踝扭傷了,可能會斷哦!你還不回頭!還不回頭!梁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