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真把自己說情動了,他跟著如法炮制,情火在寒夜隔著手機燒得熱火朝天,祝余神色昏聵地半闔著眼睛,意識都茫然遠去了。
外邊有窸窣的動靜,應該是他媽回來了。
祝余一只手捂住嘴,牙齒抵住下唇,呻吟還是低弱地瀉出來,他抬起臉,細細地哆嗦,“梁閣,梁閣……”
他繃直腳尖,又癱倒下來,梁閣那邊還沒停,喘息低而重,像瀉在他耳邊。
一直等到兩方鏖戰方歇。
“應該視頻的。”梁閣嗓音還低著,有少年青澀的磁性,微喘,“想看你舌頭。”
祝余身上半褪的情熱又轟然燒起來,他幾乎能想象出梁閣此時黑亮的充滿侵略性的眼睛,惶急地掛了電話。
玫瑰色的紅霧還散在他臉頰和脖頸,雙目自含兩分春,太熱了,祝余匆匆拉開門要出去洗個臉。
門口站了一個人,傅驤的臉半隱在陰影里,眼神晦暗不明,語氣陰冷,“你在和誰說話?”
第九十九章 叔叔
祝余駭得瞳孔急縮,臉上的紅潮頃刻間褪了個干凈,一陣寒栗爬滿全身,他死死咬住口腔內側的嫩肉,靠疼痛逼自己理智回籠,他定定地對峙般看著傅驤,平靜地問,“你怎麼進來的?”
說完就注意到客廳的動靜,林愛貞已經回來了,正搬著備料桶忙活,還笑呵呵問傅驤,好久沒見他了,在哪里讀書云云。
傅驤只一瞬不瞬地盯著祝余。
祝余掃了眼他媽,又看傅驤,直接抽身往外走,“媽,我出去一下。”
林愛貞在身后“誒!這麼晚……”
祝余剛出門,身后就響起傅驤追來的腳步聲,他竭力調勻呼吸,控制自己脫韁的驚惶。
幸好跟來了,要是傅驤當著他媽發瘋非要翻他手機,看到梁閣才真的是要完蛋。
反正絕不能牽扯到梁閣。
以前傅驤跟著他走,從來止步于小區門口,不會進小區,也不會進樓,更不會進他家里,今天確實接連出乎他意料。
祝余快要邁出樓門,傅驤冷不丁又說,陰惻惻地,“我問你話你聾了嗎?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祝余回過身看他,半垂下眼睫,“這麼晚誰能和我說話?”
傅驤走上前來,“我聽到你說話了。”
但聲音很低,又斷斷續續,他聽不分明。
祝余眼神移到一邊,隱忍落寞地,又抬起眼看他,眼瞳烏漆漆的被樓里的燈映出一些碎光,脆弱又無助,“我不想說。”
傅驤更近了一些,半瞇起眼,“誰?”
好一會兒,祝余說,“一個叔叔。”
“你有叔叔?什麼叔叔這麼晚給你打電話?”
“就是叔叔。”祝余冷著臉,又說,“太晚了,我回去了。”
傅驤看著他一步步走上臺階,叔叔?
祝余神色冷漠地往樓上走,回到家,林愛貞關切地問“怎麼了”,祝余只說,“媽,你下次看到他不用搭理。”
祝余上了高三后,幾乎沒見過聞歆容,可傅驤來的第二天,早上進校,他們就碰見了聞歆容,堪稱狹路相逢。
聞歆容看見傅驤顯然怵了一跳,驚慌地怔在那里。
傅驤在他耳后說,饒有興致的語氣,“你女朋友。”
祝余面無表情地進校門,“早分了。”
傅驤的到來和他插班第一天就引起的風波確實讓班上甚至年級都躁動了一陣,班上都有些怵他,傅驤給人很直接的危險與陰晴不定,明明在笑,卻沒有半點善意,但只要不惹他,他也不會做什麼。
反而更讓人感覺微妙的是祝余,他以前從來是笑著的,是乖順的,靦腆的,溫和的,柔儒的,以至于他們都以為他天生就該笑。
他換了新座位后,課間時鄰座男生一條胳膊伸過來,握著本習題,還沒改過來稱呼,“班長,這題你怎麼做的?”
祝余低頭寫題,眼簾都沒掀一下。
男生有些尷尬地又叫了他兩聲,“班長?祝余?”
祝余置若罔聞,男生訥訥地收回去了。
他不止不再笑,甚至不再搭理人,永遠抬頭只看黑板,低頭只寫題。
這種情況也不止一次,體育課散課自由活動,一些活躍的男生沖向球場,祝余從球場邊過去,球擲出來擊中他小腿,又滾落在他腳邊。
有男孩子熱情的呼喚聲,朝他招手,“祝觀音,扔一下球!”
祝余頓了頓,視若無睹地跨過去,徑直走了。
球場上大家多少有些氣盛,盡管平時關系不錯,但被這麼明晃晃的下臉子都不怎麼舒服。
有人說,“算了吧,人家第一名,還急著上去學習呢。”
又有人說,“這不得拿個狀元?”
有人打圓場,“算了算了,不就是個球嗎?”
傅驤站在球場邊,笑了一笑,沒彎身去撿,一腳把球踢開了。
幾個男生在后面暴躁地“操!”出了聲,卻也沒敢鬧起來,傅驤手插在袴袋里閑庭信步地跟上祝余,走了。
祝余重新成為一座孤島,幾乎沒人再來熱臉貼冷屁股找他攀談,梁閣終于還是知道了,電話里問他為什麼不當班長了。
祝余說,“壓力太大了,我想把第一名穩住。”
梁閣靜了稍瞬,“我回來陪你一陣可以嗎?你太繃著了。
”
祝余的心立刻就軟下去,鼻子都發酸,強壓著哽咽,“不可以,你回來我就亂了,你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