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郡視線在梁閣祝余還有霍青山身上繞了一圈,說,“謝謝。”
“沒事郡哥,都是我該做的。”祝余急忙說,又殷切地抿著嘴小小笑了下,“我的榮幸。”
霍青山笑得打跌,攬著祝余,“你原來是個狗腿子啊?”
講座之后,他們在附中校園里閑逛,廣玉蘭盡數謝了,附中不如夏天時漂亮,梁閣也問,“那麼崇拜她?”
還我的榮幸。
祝余也有些臉熱,“她全校第一。”
還從高一進來就一直第一,強悍得不可思議。
梁閣眼珠稍稍往上抬,看起來很拽,“我全國第一。”
“那我忘記說了。”祝余好笑地說,安撫他,“和你談戀愛,是我的榮幸。”
旁邊球場有人叫,“誒,球!”
籃球飛快砸過來,梁閣伸手擋了一下,男生追著跑過來,摟住球說了句謝了就要走,又突然停住。
應該是個田徑生,還穿著田徑訓練服,腿部肌肉發達,曬得有些黑,盯著他看了半晌,“祝余?”
祝余驚疑地看著他。
男孩子咧開嘴不拘小節地笑,“不記得我了?我郭耀啊,初中我老跟著傅驤一塊玩。”
祝余神情霎時消失殆盡。
“對了,你知道傅……”
祝余生冷地截過去,“不知道。”
他現在聽到這個名字,除了那股陰冷的惡寒,手上還隱隱有種黏膩膩的溫熱感。
郭耀的視線在梁閣身上悄悄繞了幾繞,低頭撓后腦勺,“你都不知道,他們家是出事了對吧,他去哪了到底……”
梁閣斂起眉,他不喜歡祝余和人說他不知道的事,“誰?”
祝余說,“不認識。”又切齒說,“神經病。”
他下午回到家,整個人煩躁得要命,今天下了一天雨,林愛貞沒出去擺攤,正在家里打掃衛生,他進門時看見林愛貞把臥室里那包東西拖出來了,從搬過來起就沒打開過,全是他爸的東西。
林愛貞正在看相冊,見到他回來才如夢初醒般草草抹了把眼睛,飛快翻了幾頁,掩飾說,“滿滿,你來看你畢業照。”
祝余怔了怔走過去,是他初中的畢業照,集體照五六十個人,祝余站在第二排中間,冷漠地盯著鏡頭。畢業照有兩張,第一張是正式的,第二張活潑一些,很多人都和好朋友一起做了搞怪親昵的動作,只有祝余還是那樣冷漠地盯著鏡頭。
林愛貞問,“滿滿怎麼一個人?是不是和好朋友站太遠了?”
他那時候根本沒有好朋友,祝余沒有說話。
“你小學那個玩得好的小朋友呢?你們不是一個班嗎?”她視線梭巡,一下瞄到右上角的傅驤,“在這呢,太高了站不到一塊兒去是吧?”
祝余像吞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眉頭擰得死緊,他說,“我們關系不好。”
“怎麼關系不好了?你們小學不還一起照過相嗎?”她飛快翻了幾頁,真找到一張,抽出來給祝余,“你看看。”
是夏天照的,枝葉綠得很盛,那時候祝余才十來歲,很小,天真稚氣地笑著,比了個剪刀手,傅驤站在他后面,下頜抬著,也有個不咸不淡的笑。
林愛貞納悶,“初一不也挺好的嗎?我記得他有一次還騎車送你回來,山地車又載不了人,你就踩在后輪旁邊這麼站回來的,嚇死我了。你還一路揪著人家耳朵,把他耳朵揪得通紅的。”
祝余假意笑著把照片接過來,指著另一張照片問他媽是什麼時候拍的,林愛貞的注意力又被引過去。
他背在身后的手捏著照片撕扯,過了塑沒那麼容易撕毀,等他媽走了他就剪掉,燒掉,扔掉,再也不要看見。
惡心。
第九十三章 (下) 小豬
祝成禮在祝余小學三年級時花大力氣讓他插班到一個師資優越的實驗小學,他對陌生的新環境十分恐懼,怯弱地站在講臺作自我介紹,時不時看看走廊外的爸爸。
但祝成禮很快就走了,祝余需要一個人面對新班級新同學,他被老師安置在一個靠墻的空位置,同桌是個很頑皮活潑的男生。
林愛貞從小不怎麼讓祝余吃零食,他拘謹地從書包里拿出一個大橘子殷切又害羞地問同桌吃不吃。
同桌大笑,“我知道這是粑粑柑,粑粑哈哈哈哈……”
祝余不矜不伐地告訴他,“我爸爸說它的學名叫春見,春見柑橘,就是春天見。”
同桌并不感興趣,跑出去玩了,祝余有些氣餒,沒什麼孩子還在教室了。他沮喪地環顧一圈,才發覺后面坐著個不聲不響的男孩子,黑眉鳳眼精致得不像真人,沒什麼表情地睇著他。
祝余鼓起勇氣問他,“你吃嗎?”
男孩子懶洋洋地打量他一眼,指著橘子上面那層筋絡,帶著種天生的養尊處優,“我不吃這些白的。”
祝余那時候還是乖純的孩子,聽了居然真的給他撕起來。
男孩子撐著頭看他服務,來了興頭似的,“之前坐你這個座位的人叫張子鈺,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祝余懵懂地搖頭。
男生忽然詭異地笑起來,“他出車禍死了,死得很慘,聽他們說腸子都被撞出來了,頭是扁的,你說他會不會回來看?搞不好現在就在看著你這個占了他座位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