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青山笑容漸深,笑出左側的虎牙,朝那人抬了抬下頜權當打聲招呼,“行了,走。”
祝余又去超市買了瓶冰礦泉水,兩人上樓時正看見梁閣支著一條腿站在三樓的樓梯口,受傷的左腿稍曲著。
祝余看著他,駐在原地,有種失神般的恍惚。
倒是霍青山趕忙上前噓寒問暖,“臥槽,閣兒你怎麼出來放風了?來來來,我扶你回去。”
“不用了。”
霍青山和他哥倆好,“我倆誰跟誰呀,還跟我客氣,我背你?”
“真的不用。”
霍青山一臉擔憂,賤兮兮地,“你真不用體貼我,沒事,我不累。”
梁閣看著他,“滾。”
霍青山立刻喜笑顏開,“好勒!”
說完兩步就躥回教室了。
……
祝余對上梁閣的眼睛,定了定神才踱過去,“要回教室嗎?”
梁閣稍作沉吟,沒頭沒尾地問,“你覺得我自負討厭嗎?”
祝余錯愕地皺眉,“啊?當然沒有。”又想了想,祝余笑起來,“但你很拽。”
很奇怪地,又禮貌又拽。
長得就很拽,氣勢更拽,人也高,走在路上神色冷,眼神還空,光看著真覺得這人傲到極點了,真正目中無人。
梁閣傾下身來,眼瞳鋒利又忐忑,詢問一般地注視他,“那,好還是不好?”
祝余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說,“我覺得好。走吧,我給你冰敷一下。”
醫生昨天囑咐說,受傷后48小時內冰敷,之后熱敷。
剛考完月考,今天一整天都會復盤月考試卷,方杳安一進來班上頓時哀鴻遍野,化學太難了!
方杳安低頭看試卷,“看來這次題真的出得有點難,我們班只有兩個人選擇題全對,霍青山和梁閣,是吧?”
錯一個的倒是不少。
下面怨聲載道,“方老師你不要再出題了!”
只有霍青山生氣地說,“這麼難?我是因為你說很簡單,我才全做對的,早知道這麼難,我就不全做對了!”
很難不讓人覺得這是一場邏輯詭異的凡爾賽。
不過祝余確實一直隱隱有那種感覺,霍青山在有意地控制自己的排名,就像分科前的25名,現在的20。
第四節 課是語文,接任他們班語文的是個快三十多的中年男老師,叫何進歸,帶課的同時還做行政工作。他對梁閣的態度跟項曼青簡直是兩個極端,祝余有時無意地往梁閣那瞥去一眼,能看見他站在梁閣課桌前,臉上的笑容夸張得近乎諂媚。
但他上課時還算幽默,總會說一些中年人油滑的笑料。祝余不太喜歡他,他有很重的煙臭,很喜歡和女孩子搭話,而且舉止輕浮,周韜之前還說過往屆生給何進歸取的外號叫“好色龜”。
這次月考他一語帶過了單科第一131分的姚郡,卻大肆表揚了剛好及格的梁閣。神色頗為自得,說是“只要老師用心教,學生成績不可能不提高,梁閣語文底子不好,可在我的指導下還不是上來了,以后只會越來越好。”話里話外都像在暗示項曼青沒能力。
他滿懷笑容地看著梁閣,“來,梁閣說一下這次進步吧。”
全班的視線都朝梁閣投過去,霍青山已經伏在桌上開始笑了。
祝余也覺得真好笑,一個不過及格的人就能發表感言了。
“我和祝余賭誰考得好。”梁閣站起身,神色很淡,“這個月我全在學語文。”
結果也就及格而已。
大家即刻又齊齊扭頭來看祝余,眼里居然有一致的恍然和興味,祝余不自覺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原來他們都看出來他和梁閣“鬧別扭”了。
梁閣沒有提到老師,何進歸頓時訕訕起來。
梁閣腿受了傷,午飯是祝余買回教室來的,吃飯時祝余問他,“你不是月考當天才跟我說要打賭的嗎?”
梁閣“嗯”了一聲,他慢條斯理地夾菜,“但我已經準備很久了。”
祝余若有所思,又豁然開朗,“國慶找我聊微信是為了干擾我復習嗎?”
梁閣沉靜半晌,掀起眼瞼看他,謹慎地點了下頭。
這麼心機。
祝余忽然就笑了,他甚至已經能跳脫開“梁閣喜歡他”來看待這件事。他覺得好笑又有趣,如果換成今天安慰王洋,祝余可能都不會說讓王洋和梁閣比可愛了,因為他當下詭異地認為梁閣比王洋還要可愛一點。
他的視線從地面滑過,笑容又淡下來,筷子輕輕撥著米飯,嘴角還微微翹著,“你還真是有勇有謀。”
“我贏了。”梁閣說,“你坐到我前面吧。”
“這是條件嗎?”
“嗯。”
極出乎預料地,祝余低著頭,看不出神色,口吻輕得一拂就散,像嘆氣,“不用了,你因為我受了傷,我本來就應該就近照顧你的,條件就留著吧。”
饒是梁閣都恍惚了片刻,這是白送他一個便宜嗎?
等午餐時間結束,班上的人陸續回來,祝余看見王洋才想起昨天才答應和王洋繼續坐前后桌,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因為梁閣辜負王洋了。
而他昨天還虛偽地安慰了王洋,信誓旦旦地說他比梁閣好。
他糾結半晌,猶豫地轉過身去,“王洋。”
王洋把正在吃的軟糖遞到他面前,澄澈的眼睛信任地看著他,“班長,聽說今天晚上會分座位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