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洋胖得并不討厭,白白胖胖的,祝余偷偷覺得他像一只伙食太好的大倉鼠,十分溫吞可愛。
祝余對他笑,“好。”
梁閣踩著早自習鈴進教室時已經換好座位了,他懵了一秒,才看著大屏上的座位表坐下。
英語早自習祝余少見地心不在焉,他沒意料到突然會換座位,他已經習慣有問題就轉過身,習慣晚自習霸占梁閣半張桌子,習慣霍青山和艾山耍寶說笑插科打諢,習慣裝得笨拙一些被他們逗笑。
他悄悄環看一圈,沒有什麼能形容他這一刻的悵然若失。
其實一個班就算不坐在一起也不會生疏,而且也不是朋友就要坐到一起的,可是……還是下課以后去找班主任換到梁閣前面吧,項曼青挺喜歡自己的,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他想自己真是虛偽,剛還笑著和王洋說好,轉頭就謀劃著換走了。可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轉身就能得到的最簡練的答案,舍不得梁閣那半張課桌,也舍不得梁閣。
還有霍青山和艾山,和梁閣的奶酪棒。
剛得到不久的嬉笑怒罵的友誼,他像第一次得到玩具的小孩子,一定要緊緊地攥在手心里才覺得安全。
可一下早自習梁閣就過來了,正式上課他穿了校服,高高挺挺地站在王洋桌前,照舊沒什麼表情,聲音低低的,“王洋,換個座可以嗎?”
溫吞可愛的大倉鼠王洋抬頭一見梁閣就怯了,顯然和班上其他人一樣十分畏懼他,忙不迭地點頭抱著東西起身。
梁閣說,“謝謝。”
祝余倉皇又驚喜地回過頭去,正對上梁閣的眼睛。
梁閣眉梢一挑,“不想我來?”
祝余抿嘴笑得眉眼彎彎,啄米般點頭,“想的想的!”
梁閣換過來后,霍青山和艾山也換過來了,加上前面的簡希,祝余周圍又變得生機鬧騰起來。
開學前一周不要做課間操,第二節 下課,霍青山拽著梁閣的脖子叫他下去打球,梁閣問祝余,“打球嗎?”
祝余握著筆,想去又不想去,選了個折中的回答,“我不太會。”
“教你。”
祝余還沒說話,艾山就上前綁他,“起來起來,包教包會,能長高的,走吧祝觀音!”
他們四個加上簡希一行人下樓了,昨天還在下雪,今天就出了太陽,雪后的太陽總是很璨烈,曬久了很熱。
下來占了個場,四個人站在一邊,真就只教他,從最簡單的原地運球教起。旁邊還有一圈人,原本是來看他們打球的,都變成看祝余運球了。
祝余壓力很大。
“抬頭,不要看球。”
“大力氣。”
“壓重心。”
運球時間一久手臂酸脹,祝余喉嚨干渴,凈白的臉被運動和太陽上了一層薄薄的紅釉,額前有細密的汗。
他平時少見陽光,發泄時喜歡在夜里長跑,在太陽下機械性的運球無趣且疲憊,他有些后悔沒留在教室做完英語周報。
梁閣像看出了他的低迷,過來問他,“要不要試試投籃?”
祝余抱著球躊躇,“我投不進的。”
梁閣站在籃架前,幽邃的眼神定定注視著他,無由來地篤信,“投,沒事,一定進。”
怎麼可能進?
祝余在他的注視下忐忑地站在三分線內,呼了兩口氣,原地起跳把球投了出去,投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投遠了,眼看著拋物線頂點過高,要撞上籃板。
梁閣驀地跳起來,右手截住球,“砰”地一聲利落地把球灌進籃框里。
球場外的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喜的呼聲。
梁閣轉過身來,煞有其事地朝祝余鼓掌,“哇。”
霍青山立刻響應,“厲害厲害!一投就中!”艾山使勁鼓掌,簡希側過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也開始鼓掌。
祝余被他們的掌聲簇在中間,差點都以為是自己投進去的了。
他笑起來。
梁閣過來教他投籃,艾山苦逼地被支使站在籃筐下,隨時準備撿球。
梁閣身架修頎,站在他身后,他們隔得很近,梁閣只穿一件白色的長袖,教他扶球時幾乎把他環進懷里,“找壓腕最舒服的位置。”
今天有點熱,祝余頭發烏黑,被曬得面頰紅潤,凈白的脖頸都熱得仿佛敷上一層粉。
“你知道嗎?”沒頭沒尾地,梁閣指尖觸到祝余耳后那塊皮膚,明明只輕輕點了一下,祝余卻覺得那一塊都燙起來,他聽到梁閣說,“你這有顆痣。”
痣?
祝余下意識摸了摸,回頭看他,“怎麼了?”
“沒什麼。”梁閣別過臉,悶悶地,“很好看。”
祝余覺得奇怪,“痣有什麼好看的?”
“就是。”他似乎很熱,扯著衣領不自在地擰了擰脖子,外突的喉結滾了一下,“好看啊。”
簡希站在場邊,狀似無意地對霍青山說,“你看梁閣現在的樣子。”
半蹲著的霍青山一時被她主動和他說話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好一會兒才扭頭去看梁閣,一頭霧水,“他什麼樣子?”
喜歡一個人根本藏不住的樣子。
第二十八章 春雨
剛開學,大家心思都很散,高一沒什麼包袱尤其逍遙,課業也輕松,祝余也閑散起來,和他們一起下去打球。
他學得很快,漸漸學會v字運球,也會帶球過人,累了就和他們一起坐在球場邊嗦冰棍,乍暖還寒時候,涼風習習,剛運動完吃冰棍簡直爽得要打幾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