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有108名好漢,你可受得住?!”
臺下先是大笑“李逵?!”,然后鄰座間開始色眉色眼地互指說“我們可有108名好漢,你可受得住?!”
祝英臺出聲解圍,“這位仁兄,斗膽一問,你哥哥叫你上的可是梁山泊?那字念泊,跟我念,破哦(po)泊,梁山泊。”
“你是說我文盲?”
“不不不,泊是多音字,認錯實屬情有可原。只據我所知,梁山泊位于山東省壽張縣境內,離此處十萬八千里。我勸兄臺即刻啟程,再晚你哥哥都要被朝廷招安了。”轉過臉后,涼薄一笑,“到時一杯毒酒正好毒死這廝。”
李逵一把攥住祝英臺的手腕,“你比那梁山伯更是俊麗,不如……”
“啊打——”扮演祝英臺丫鬟的喻彤從身后摔一根塑料制的雙節棍,往艾山頭上一劈又迅速夾到臂下,一抹鼻子,模仿李小龍經典動作,“區區反賊,竟敢覬覦我家小……公子!”
臺下爆笑如雷。
祝英臺因為天資出眾,為人臭屁,在書院招人妒忌,遭人暗害被困山中,山中大雪,餓狼四伏,祝英臺左避右閃,躲進了山神廟。
山神廟中還特意出了個同學來演山神像,臉上涂得烏漆麻黑坐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一堆同學頂著紙畫的狼頭,對他撲來吼去,祝余在舞臺上胡跑亂滾,故意演得非常笨拙,打戲十分之可笑,最終使出龜派氣功將狼殲滅。
他拍了拍手,自滿道,“幸得我武功蓋世,身手無雙。”
往后一看,梁山伯正立在身后,祝英臺嚇得一聳。
梁閣面無表情地說,“wow,you can really dance(哇,你真的很會跳舞)。”
每次排練到這里,祝余都會笑場,終于這次祝余沒笑,臺下笑了。
等到第三幕,才開始沒那麼無厘頭,有了正經的感情戲。
梁祝二人書房溫書,梁山伯發現祝英臺的耳洞。
梁閣伸出手,指尖觸到他耳垂,“英臺不是女兒身,為何耳上有環痕?”
祝余因為緊張渾身燥熱,耳畔有如火燒,梁閣指尖冰涼,觸上時祝余不自禁打了個抖,后脊一片酥麻。
他按照劇本不自然地偏過頭掩飾。
“耳環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廟會,年年由我扮觀音。”他轉回來看著梁閣,眼里波光流轉,是一副宜喜宜嗔的機靈模樣,帶著些虛張的責怪,“梁兄啊,做文章要專心,你前程不想想衩裙!”
原著這里梁山伯該是要有些羞慚的。
可梁閣直直看著他,“我從此不敢看觀音。”
他是很干凈的胸腔音,怕噴麥刺耳,壓著一點聲音,一擴出來便顯得尤其低郁清朗,萬般深情,聽得人喉嚨都開始渴。
祝余感覺臺下都齊齊靜了一瞬,然后是山呼海嘯的起哄和掌聲,甚至有人吹口哨。
“臥槽!是偶像劇吧是偶像劇吧是偶像劇吧!?”
“不敢看?你這叫不敢看?!”
“腿軟了腿軟了,這都不結婚?!”
等到第三幕結束,他們可以下場了。后面就是霍青山和馬太守的戲,正好把《采薇》作為他們共賞的歌舞插在其間,馬太守(馬文才的爹)是周敏行演的,周敏行為人嚴肅,演技卻意外地生動。
這次元旦晚會的地點選在體育館,而不是禮堂,體育館的舞臺光鮮,后臺卻簡陋,就是舞臺后面那一方之地,燈都不能太亮。
只有三分鐘多鐘的時間換衣服,祝余還要戴假發套,時間很緊,一下來大家就圍著他們換服裝道具,一邊激亢地告訴他們,“特別特別好,下面一直在笑,掌聲特別大!”
過了一分鐘,跳舞的女生就下來了,觀眾的注意力都在小品上,霍青山人緣太好,他一上臺就不停有人叫他的名字,她們短暫的舞蹈并沒有得到太多掌聲。
后臺都忙著給祝余和梁閣換衣服,鐘清寧穿著舞蹈服,外面披一件長款的羽絨服,和其他跳舞的女孩子聚在一起捧著熱水取暖。
梁閣還好,祝余比較麻煩,最麻煩的是馬上要上臺的簡希不見了。
后臺急作一團,鐘清寧也憂心地四處張望。
簡希不知道怎麼從觀眾席跑回來,步伐輕捷,她已經化好了妝,還沒套上服裝,穿著件灰色的衛衣,身形高挑,劍眉星目有種模糊性別的俊美。
負責人員統籌的組織委員活像見到救星,“簡希你去哪了?要上臺了,快來穿衣服!”
“快點快點!”
簡希在迭起的催促聲邊退邊轉過身來,對著這群跳舞的女孩子,手背在身后,上身微微前傾,一笑起來神采湛然,“跳得好漂亮啊。”
被夸贊的女孩們無一例外地紅了臉頰。
簡希進后臺時,祝余終于整妝完畢,他穿著大紅喜服,被眾人簇在中間,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露目,真正方桃譬李,神清骨秀,眉心描了一點花鈿,更是艷光照人,秾秀不可方物。
很多人包括梁閣都是第一回 見他女裝,特別驚喜,不住地圍著夸他鬧他。
有人說“像個仙女一樣。”
祝余臊得腮紅都遮不住臉熱。
梁閣看著他額間那點紅,“像個菩薩。”
后臺更是哄堂大笑。
簡希利落地把外袍套在衛衣后面,“不是從此不敢看觀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