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去的時候,一群女孩子摩拳擦掌等著打扮他,換好衣服就開始圍著他化妝。
“班長你好好看。”
“眼睫毛好長,你其實是女孩吧!我摸一下,操,沒胸。”
“不要趁機調戲班長!我也摸一下。”
……
他還沒長開,臉部的骨骼還薄而透,輪廓不顯棱角,秀致昳麗,眼珠烏黑靈稚,一挺端秀的鼻梁,漂亮得雌雄莫辨,恰到好處,淡妝濃抹總相宜。
喻彤說,“我第一眼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是頂級小白花的長相。”見祝余懵懂,她解釋說,“就是那種柔弱貌美,很容易被虐,但又寧死不屈,非常能激起人凌虐的欲望。”
祝余:“……聽起來很慘。”
喻彤:“其實內心陰險毒辣。”
“……”
他有兩套戲服,一套是在書院時的男裝,另一套就是成親的喜服,他們班的服裝和道具全是喻彤動用內部關系從話劇社借的,很齊全。
鐘清寧偷偷開門進來,她是漢服愛好者,來給祝余戴假發套。
她稍微離得近一些,祝余都能聞到她身上那股似有似無的精致清甜的馨香,她兩顆大而明亮的眼睛注視著祝余,囅然一笑,“你好漂亮。”
祝余錯愕偏了偏頭,不知道該氣該笑。
要出門的時候突然又回過身,她夸贊得直白又熱烈,“你真的好漂亮!”
祝余差點要臉紅。
他心累地想,我哪有你漂亮?
他悶煩踢了踢累贅的大紅色喜服的裙擺,沒有鏡子,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他裝作不經意地往窗戶那遛了一眼,只看到一個影影綽綽的窈窕的輪廓,斷然別過臉,囧得不敢再看。
門被叩響了,霍青山帶頭在叫門,“開門!把我女兒牽出來看看。
”
女生們趕緊去攔,又拉好了窗簾,一回頭就看見祝余七手八腳把衣服扒了,兩手亂擦,把臉糊得像調色盤一樣臟兮兮的。
他倉皇地對上女孩子們問罪的眼神,理不直氣也壯地說,“行了吧,那樣可以了。”
女孩子們氣呼呼圍著他,“你以為隨便擦擦就能抹掉嗎?”
“你現在臉像個乞丐!”
祝余被念得頭疼,連忙開門出來了,眾人一見他只穿著校服還灰頭土臉的大失所望。他跑去隔壁,梁閣正在試大紅色的喜服,他人高,修頎挺拔,肩膀又寬,很撐得起衣服,喻彤劇本里寫他“瓊枝挺秀,玉葉資神”,真是這樣,不像書生,像個意氣風發殺伐果決的少將軍。
祝余仰頭看著他,“你好帥啊梁閣。”
梁閣冷戾的眉眼都被這身大紅襯得深情起來,“愛上我了嗎?”
祝余被他逗得直笑,“差一點了。”
他依照女生們的囑咐去找鐘清寧借卸妝水,才走到她桌邊,看到她低著頭手里捧著早上的便當盒,原封不動的樣子。
上面貼了一張便簽紙,“吃過早餐了,謝謝,不用再送。”
干凈利落,是梁閣的字跡。
吃過早餐了?
他這才想起來,今天自己給梁閣帶早餐了,早知鐘清寧要送,他就不帶了,有種毀人姻緣的罪惡感。
不過看這句話,梁閣應該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那早上為什麼要收呢?
祝余想,當著那麼多同班同學,被拒絕應該是很難堪的,尤其是鐘清寧那樣脾氣軟乎嬌貴的女孩子。
他好像撞破了某種不經意的內斂的溫柔,屬于一個沉默而兇戾的男孩子體面的溫柔。
他不自禁笑起來。
匯演原本定在圣誕節,因為教育局通知不讓過圣誕,又改成了元旦放假之前。這中間還考過一次月考,祝余進步了三個名次,第8名,勢頭穩健,很大程度上證明了他不是曇花一現的虛假黑馬。
當然有梁閣幫他輔導化學的成分在,化學89,對祝余來說,已經算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績了,不過讓他挫敗的是梁閣的語文仍然沒有及格。
周三晚上六點二十晚會開始入場,每個班在體育館前列好隊,祝余在清點人數,從排頭數到排尾。
簡希,艾山,梁閣都站在隊伍末尾,霍青山站在艾山前面。
梁閣看著他穿得厚厚鼓鼓像個企鵝,數數的時候腦袋隨著眼睛來回點動,臉腮凍得有些發紅,難得可愛又笨拙的樣子,走到身邊時一把將他扯進隊伍里來,祝余不防備趔趄了一下。
梁閣把他安置在自己前面,問他,“緊張嗎?”
雖然已經在舞臺上彩排了好幾遍,但他還不是太適應做主角的滋味,“有一點,你呢?”
“習慣了。”又聽見梁閣說,“不過,第一次演小品。”
祝余看到有人三三兩兩地指著這,能聽到她們竊竊的私語“是附中的梁閣額”,這種情景祝余并不陌生,平常走廊上也經常有女孩子裝作上廁所瞥過來看梁閣。
但是他覺得奇怪,已經過去半個多學期,她們都還是叫梁閣“附中的梁閣”,好像成了某個標志。
他問,“為什麼他們叫你附中的梁閣?”
梁閣想了想,“因為我之前是附中的啊。”
祝余并不信服,“那怎麼沒人叫我清泉的祝余?”
“你想嗎?”梁閣說,“我叫啊,清泉的祝余。”
梁閣手肘碰了碰旁邊的艾山,指著祝余煞有其事地說,“喂,是清泉的祝余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