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繼續,“梁兄。”
“你愛他!你知不知道你愛他!?”
喻彤要瘋了,祝余也要瘋了,其他人要笑瘋了。
女生在隔壁排練,選的舞蹈是《采薇》。他們時常趁中途休息去偷看女孩子排舞,擠在后排窗戶,透過幾扇方方的玻璃,看見六個女孩子膝蓋跪在地上圍成一個圈,上身往后一倒,疊在腿上,腰肢上弓,拱成六座柔韌的軟橋。
沒見過世面的男孩們不由齊齊發出驚呼,“哇!”
聽到動靜的女孩氣呼呼地沖出門來,“不準偷看!”
祝余垂著頸子伏在欄桿上透氣,耳邊一陣笑鬧,七八個男生擠在走廊上一窩蜂朝他奔過來,青澀、膚淺、喧囂、快樂,像小時候廉價的橘子汽水,在舌面上咋咋唬唬地亂滾,冬日呼嘯,青春好熱鬧。
第十九章 拽也犯法啊?
初審臨近,排練已經走火入魔,體育課和自習課幾乎全部遭殃,晚自習都膽大包天地借過幾節。
冬天難得的晴日,惠風和暢,又不做課間操,趁喻彤找來前,幾人第二節 下了課就奪門而出。
祝余被廣播叫到年級組領筆記,趕上年級主任體察學情,等他和九班班長李致一起出年級組,正見走廊盡頭他們班一行人打完球回來。
打頭的是梁閣,霍青山和艾山跟在旁邊,簡希懶散地摟著籃球綴在最后,霍青山不住地扭回身對簡希咕囔些什麼,簡希并不理會他。
個個身高腿長,長相漂亮,連艾山都是深眼高鼻的周正,連光仿佛都要偏愛一些,走在一塊兒是很風光意氣招人顧盼的。
李致由衷道,“你們班這排場夠浩蕩的啊。
”
真養眼,哦不,真耀眼啊。
祝余笑,“嗯。”
兩人繼續上樓。
“對了,你們班最近好點了吧,班主任來了。”李致嘆氣,“不知道學校之前怎麼想的,你們班都那種情況了,還半個學期不給安排個臨時班主任!”
“哪種情況?”
“你不覺得嗎?你們班還不夠嚇人?你不還被你們班同學打了嗎?多少次開會被拎出來罵了?衛生、紀律、打架,課間操都罰你們班重做一遍,亂糟糟的,到處惹事,比十五班還不如呢。”
比擇校生最多的十五班還不如,這麼說來,他們班儼然成了鹿鳴“公害”——公認的害蟲。
“梁閣就夠嚇人了,又來個霍青……”
祝余看著他,“梁閣成績很好,我們班挺好的。”又說,“你們班那個秧歌扭得怎麼樣了?”
李致心說我知道他成績好,你是沒見過梁閣在附中的樣子,又聽他問起秧歌又有些訕訕,他們班這節目實在鄉土得太過出類拔萃,讓人提起來都不免羞恥。
他還有心把話題繞回去,但見祝余雖然笑著,但眼神冷清清的,識趣地換了話題,夸項曼青長得漂亮。
祝余有種奇怪的心理,他知道他們班之前是不怎麼樣,但叫其他人一說,就格外難以忍受——我自己這麼想想也就算了,輪得到你來說?
祝余右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側過頭,沒人,他正納悶,有人湊在他左耳畔低低地“喂”了一聲。
青天白日,他渾身都顫了一下,短促地“啊”了聲。
然后就聽到身后幾人得逞的哈哈大笑聲,他和李致一起回頭,始作俑者梁閣正直起身,霍青山和艾山勾肩搭背地笑在一處,簡希拿著球,也是個閑適的笑模樣。
梁閣手按在他肩上把他摟過來,霍青山笑他,“怎麼都嚇抖了?膽子這麼小。”
他還模仿祝余受驚的樣子,惟妙惟肖地,艾山和他又一起笑起來。
李致還沒祝余高,在這一行光彩照人的同級生面前感到一種可怕的身高壓制和自慚形穢,他咽了咽口水,對祝余說,“我先走了。”
說完麻溜兒上樓了。
祝余環看他們一圈,脖子都泛酸,“你們嚇了我還笑我?”
艾山笑著問,“班長你地理卷子做了嗎?借我參考一下。”
祝余故作不忿,“不借,生氣了。”
艾山立刻反水,“我錯了班長,是梁閣嚇的你,我給你嚇回去,給你報仇!”
艾山如法炮制,拍了拍梁閣右肩膀,正要去另一邊說“喂”,被梁閣冷酷無情地一肘擊中胸口,當即重傷,西子捧心,“臥槽,謀殺,救命啊班長,我的心被梁閣打碎了,快點,我需要地理卷子抄抄才能好。”
祝余一下就笑了。
初審是十二月十五號,星期五下午,喻彤手氣不旺,抽中的初審順序是第二個。
去初審前簡希有些不舒服,說想吐,要他們先走,她會馬上趕來。因為要簽到,他們只得先去,走到樓梯間,霍青山忽然停下,“我在這等等。”
初審的地點在報告廳一樓,排練這些天大家熟稔起來,一路上都在說笑,編排各種審核可能發生的笑話,一轉角就撞見守著那的辜劍。
辜劍板著臉,手背在身后,他有些條件反射,一見到祝余或者說一見到十班本能地就想指責幾句,“干什麼都能看到你們違規犯紀!”
他的話祝余從不過耳,公式化應了幾句就走。
梁閣跟在他后面,眼神倨傲地在辜劍頭頂掠了一眼,看起來輕蔑又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