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所有人都錯愕地看著自己,梁閣才后知后覺地說,“被撞了一下。”
他稍微找個不這麼敷衍的借口李邵東還能姑且信一信,可偏偏他周圍身后一個人也沒有!
李邵東頓時暴跳如雷,“他媽哪有人?!”
梁閣眉間斂了斂,左右看了一下,確實沒人,“左手撞了右手。”
李邵東一把心火把肺腑都燃著了,“梁閣,你他媽存心的吧?!你當我傻逼啊?”
梁閣終于正眼看他,是居高臨下的,漆黑漠然的一雙眼,“嗯。”
當你傻逼。
李邵東登時怒不可遏,整個人惡狠狠地頂到梁閣身前,面目猙獰,要拽他校服的前襟,梁閣要比他高半頭,低垂著眼睫看他,不冷不熱地像在放空。
眼看要打起來。
眾人還沒來得及攔,午休結束的鈴聲突然響了,馬上要上課,生物老師正從樓梯轉角走了上來。
李邵東只得收斂,他指著梁閣,雙目有火,怒極反笑,壓下聲說,“梁閣,我知道你狂,但你別狂到老子跟前還以為老子不敢收拾你,你他媽給我等著!”
梁閣又把冰棍塞進嘴里,垂下眼,含糊地“哦”了一聲。
李邵東胸膛起伏,恨恨一罷手,轉身走了,走廊上看熱鬧的也你推我搡地回去了。
祝余還站在那里,于情于理他都該有所表示,“謝謝。”
“砰——”
籃球砸到他腳邊,又彈起來,梁閣從他身側跑過去,帶起一陣運動后蓬勃的熱風,“嗯”。
第三章 因為我操你媽
“梁閣有點酷額。”
祝余的同桌喻彤是個外表文靜內心狂野的女孩,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面無表情地跟后桌說道。
祝余停了筆,悄悄偏頭看向一組最后一座,靠墻兩組都是單人座。
梁閣倚著椅背在做題,筆在指尖運旋得飛快,他低著頭,祝余只能看到他短刺的發頂和嘴里叼著的……冰棍。
梁閣倏地抬起頭來,祝余呼吸一凜,猛然收回視線,欲蓋彌彰坐得筆直。
喻彤的后桌叫簡希,女孩子,短發英氣長得很帥。她第一天來學校時穿著沒什麼版型的白T恤,黑長褲,五官干凈,身材高挑,清爽帥氣得幾乎全班都以為她是個男孩兒。
簡希拄著臉做題,也在轉筆,“不就是人高話少表情屌嗎?他還挺會誆人,以前我們學校女孩兒就很吃這套,上臺舞次劍,把他夸得,不知道還以為金庸遺珠呢。”
她和梁閣都是附中初中部升過來的,這在他們學校很不多見。A大附中、鹿鳴和訟言在市里三足鼎立,其中附中師資最好,訟言基礎設施最強,鹿鳴資歷最老牌,A大附中絕大部分都會直升高中部,很少有上鹿鳴和訟言的。
她說完這話突然用腳踢踢祝余的凳子,帶點懶散卻善意的笑,“小班長,你可別擔心梁閣。他那張死人臉,來了鹿鳴一天被人堵三次,李邵東想揍他還得排號呢。”
祝余怔了怔,回她一個笑,“謝謝。”
他確實擔心梁閣被報復,連續兩天都在觀察梁閣的情況,幸好一直相安無事,倒是李邵東有天突然就沒來了,隔了四天才再來上學,下頜角還有一塊比較明顯的淤青,可能確實被修理得很慘,他甚至不再走梁閣挨著的后門,每次都繞到前門進出。
祝余就坐在前排,每次李邵東進門都要狠狠剮他一眼,很有些欺軟怕硬的勁頭。
不止于此,他開始頻繁地撞他堵他挑釁他,祝余好幾次被他帶著人堵在墻角拍著臉嬉笑,“打小報告去啊大班長,狗腿子跑起來!汪汪汪汪哈哈哈……”手段低劣又無聊。
可是沒完沒了就讓人煩躁,李邵東似乎迷上這種貓捉老鼠游戲,找到一切機會堵住他然后恐嚇他,樂此不疲。
這天學校開完年級大會,喻彤找祝余一起回教室,祝余在人群迅速找到李邵東的眼睛,果然正刻毒盯著他,他對喻彤搖搖頭,飛快地走了。
李邵東眼看他要跑,趕緊追上去,祝余走到禮堂和勤學樓中間的小廣場時被李邵東捉住了。
“李邵東,你到底要干什麼?”
李邵東居然就這麼被他問住了,他欺負過很多人,這其中很多僅僅是因為長得慫或者穿得窮酸,只要他單方面認為霸凌條件成立,他要做的就只是想盡辦法擠兌這個人,欺負毆打辱罵,一直等到他厭倦欺負這個人為止。
從沒人問過他你到底要干什麼?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想了想,“老子要你承認就是你這個狗腿子告的密!”
“我承認了,你就不堵我了?”
“你做夢!”
祝余抿著嘴笑了,黑眼珠定定地看著他,有種早知如此的輕蔑和鄙薄,“我說不是你不信,我說是你又還要堵我,那是不是又有什麼相干?”
李邵東真討厭他這幅自命清高的操行,不管你怎麼笑他搡他,他就這麼看著你,眼里折出泠泠的光,表情很淡,像根本沒把你當個東西,“你他媽少在這給老子兜圈子,怎麼可能不是你!”又胡攪蠻纏地加了一句,“我說是你就是你!”
祝余狀似不經意地往他身后的拐角處溜了一眼,這是集會后校領導回辦公樓的必經之路,他等了一等,才抬起眼瞼看他,忽然問,“你聽過一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