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稚的性格他知道,幼稚耐不住寂寞,純粹的樂天派,有時候非常嬌氣,又有點玻璃心,有些少爺脾氣。
可兩人結婚后,溫稚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對他很冷淡,不愛說笑,不愛聊天,他晚回家時從不詢問,也從不吃醋。
兩人相處方式更像是熟悉的朋友。
或許從一開始,這段一廂情愿的感情,就注定了結局。
司明沉眼神中帶著難以言說的痛色,仰頭靠在椅子上,一直到外面的月亮照進黑漆漆的辦公室,才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了。
這個時間,是晚上九點。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溫稚,猜測對方現在應該在收拾行李。
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回家,給兩人留個體面才是成年人的分開方式。
可他一想到,溫稚的東西正在一件件從家里消失,心臟便絞痛難忍。
拿上西裝外套,他顧不得領帶是否整齊服帖,踉蹌地離開辦公室,驅車回家。
家門口,溫稚的行李已經裝車,懷里抱著一只丑丑的冬瓜玩偶。
這個玩偶,是司明沉高二時送他的。
將車停在別院,司明沉朝溫稚走去。
“東西收拾好了?”
看見司明沉,溫稚有些意外,頂著一雙紅腫的杏仁眼點頭:“嗯。”
司明沉注視著溫稚的眼睛。
溫稚是哭了嗎?
為什麼哭?
跟他離婚,難道不應該高興?
可能過了今晚,兩個人交集會越來越少。司明沉壓著從未有過的心慌,低聲道:“我送你過去吧,那邊路況不好,路燈暗。”
溫稚垂著眼:“不用,你休息,我自己可以。”
盯著溫稚很久,這次司明沉沒由著他,將行李箱搬到自己車上。
“我送你,最后一次。”
溫稚張了張嘴,抿著唇抱著丑冬瓜坐好。
莊園的路偏遠,車程需要一小時。
車內,兩人之間氣氛沉重,基本沒有交流。
“莊園的防盜系統檢查了嗎?晚上你自己不安全。”
溫稚抽抽鼻子:“明天弄,今晚先湊合一晚。”
司明沉看著路況,遞給他一張紙巾讓他擤鼻涕。
時間一點點走過,兩人以后相處的時間也在慢慢變少。
===第4節===
到達莊園門口,司明沉幫溫稚將行李箱搬進去,發現溫稚帶走的東西并不多。
這處莊園,雖然不常住,但一周定期清潔兩次,所以很干凈,可以直接入住。
“家里的東西,都帶齊了嗎?”司明沉站在門口,問道。
溫稚點頭:“嗯。”
司明沉:“你那些腕表都帶了嗎?”
溫稚:“帶了兩塊。”
司明沉知道溫稚多喜歡那滿柜的腕表,每次出通告,都會臭美半天挑選合適的色系。
可是溫稚居然沒帶那些東西,反而帶了他送給溫稚的丑冬瓜。
或許是不甘心,臨走前司明沉站在門口想了很久,最終艱難開口:“溫稚,如果你后悔——”
一段急促的鈴聲將他打斷。
溫稚接聽電話:“喂,桑祁哥。”
這一刻,司明沉的話被堵在喉嚨,眼神晦澀失望。
桑祁,就是那位溫稚暗戀的學長兼竹馬哥哥,同時也是司明沉的表哥。
司明沉雙腿仿佛灌了鉛,每走一步異常沉重。上車后,他快速發動引擎,消失在這片夜色中,
轎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路過途徑莊園的一座拱橋時,司明沉停下車。
旁邊是被冷風撩起的江面,漆黑浩渺。
車窗緩緩打開,一只秀窄修長的手落在黑色車門上,手指夾著一根已經點燃的香煙。
司明沉靜靜望著江面,失望無奈。
隨著一聲輕響,兩枚戒指隨著水波消失在江面。
這是司明沉第二次,放棄溫稚。
—
莊園很大,有固定的阿姨打掃。溫稚一大清早便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不得不給自己訂外賣,準備吃早餐。
按理說,今晚是他的單身派對,可昨晚他哭了一宿,讓明焱棠他們看見,指不定要怎麼嘲笑他。
溫稚查看完經紀人給他發的消息,開車準備去五公里外的大型超市采購。
今天是周末,過往的車很多。溫稚眼睛疼得厲害,準備買一些熱敷的眼罩緩解,不然讓那幫損友們知道太丟人了。
陽光刺眼得厲害,對面駛來一輛正在作業的水泥車。
一般水泥車的速度都會很慢,但這輛似乎超速了。
溫稚微微蹙眉,準備避開它,卻發現水泥車不受控制地壓過實線,朝他撞來。
溫稚剛在心里吐槽自己不會這麼倒霉地出車禍吧,隨著一聲巨響,周圍的一切慢慢變暗。
……
“溫先生的腦部CT顯示,他可能會存在短暫的失憶現象,但具體表現,還需要再次觀察。”
溫祁山焦急地看著助理:“司明沉呢?我兒子出事半天了,他人呢?”
助理頷首:“您別急,我繼續給司總打。”
溫祁山捂著悶得厲害的胸口:“醫生,我兒子有沒有其他器官受傷?只傷到腦子了嗎?他會不會成植物人?”
醫生為難道:“不會。”
一束光照進溫稚漆黑的世界,半夢半醒之間,他聽見耳畔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與人交談。
渾身上下疼得厲害,讓溫稚吃痛地悶哼一聲。
昨天,他好像也沒干什麼事?怎麼跟去偷地雷似的?
溫稚艱難睜開眼睛,大腦慢慢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