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司明沉越是這樣,他越難過。
就像過往的四年那樣,奢求著一點點愛情,又在這份體貼中逐漸失望。
司明沉看著溫稚:“離婚后,你父親問起來,你和他說是我提的,讓他來找我。”
溫稚猛地抬頭:“不行,那樣他跟我后媽一定會訛你。”
司明沉將兩份新的協議打出來,簽下自己的名字:“不會的,讓我處理。”
他這麼多年跟溫祁山打交道,很了解對方。如果讓溫祁山知道溫稚先斬后奏,主動提的離婚,加上溫稚繼母的煽風點火,難保溫稚未來的日子會舒坦。
溫稚還要拒絕,被司明沉打斷。
“關于財產分割,我列在了補充條款。等我助理重新分配后,拿給你。”
溫稚忙說:“其他的東西,我不要。延后半年已經很麻煩你了,那套我跟我媽媽住過的莊園給我就行。”
司明沉看著他:“你什麼都不要,離婚后怎麼跟你家里人交代?溫氏的財務狀況,并不樂觀。”
溫稚思索片刻,還是拒絕了司明沉的好意:“不用。”
所有的東西,都是司明沉打拼來的,既然是好聚好散,他沒道理占據別人的果實。況且這麼多年,司明沉給他們家填的窟窿就有十幾個億,離婚后他沒臉再要其他的東西。
收起那份離婚協議,溫稚垂著眼睛打算離開。
本以為會笑著告別,結果卻差強人意。他甚至直視司明沉都辦不到。
司明沉坐在座位上,靜靜看著他:“我送你吧。”
話音還未落,文特助敲響門:“司總,江乘書先生來了。”
司明沉:“讓他進來。”
聽到江乘書的名字,溫稚直接怔在原地。
等他僵硬地回頭,江乘書已經走進來。
果然,江乘書比照片里還好看,皮膚很白,氣質溫潤,跟他印象中那個受歡迎的校草慢慢重疊。
看見溫稚,江乘書詫異一笑:“好巧,沒有打擾你們吧。”
溫稚臉色逐漸變白,將離婚協議攥緊強裝淡定:“沒,你們聊,我先走了。”
盡管他已經做好司明沉跟江乘書復合的準備,直面這件事卻還是做不到想象中的灑脫。
江乘書目光追著他:“小稚,有機會我們一起吃個飯。”
溫稚停下腳步,長舒一口氣后,回頭看向江乘書,大大方方道:“好啊,等你們有空了,給我打電話。”
江乘書莞爾,看著司明沉:“不然我先等你,你去送小稚?”
司明沉沒說話,但腳步已經朝溫稚邁去。
“不用——”
溫稚強顏歡笑:“你們聊天,我走了。”
不等司明沉回答,他已經小跑著離開,莽莽撞撞沖進電梯。
電梯門“叮鈴”一聲關閉。
透過玻璃,望著自己慘白的臉色,溫稚強迫自己揚起唇,擦干眼角的濕潤。
“祝百年好合嘍。”
—
辦公室內只剩下兩人。
司明沉回到辦公桌前,疲憊地坐下,視線落在那份離婚協議上。
太陽穴猛烈跳動的疼痛漸漸襲來,司明沉打開抽屜,取出止疼片咽了下去。
江乘書擔心地打量:“你們吵架了?”
司明沉沒說話,靠在椅子上,像是全身被抽空了力氣,臉上浮起一抹蒼白和倦意。
對方明顯有心事,江乘書沒再多言,將包里的盒子取出放在司明沉手邊。
“你讓我定制的四周年結婚戒指,我做好了。”
司明沉啞聲道:“謝謝。”
“不舒服就休息會兒。
”江乘書擔憂的蹙眉:“我男朋友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司明沉朝在門外等候的文特助道:“替我把乘書送下去。”
文特助頷首:“收到。”
江乘書走后,司明沉拿起戒指盒,輕輕打開。兩枚刻著他和溫稚名字的周年戒指靜靜地躺在里面。
結婚四年,他好像沒送過溫稚戒指。記得一個月前,溫稚看著明焱棠男朋友送的戒指尤為羨慕。
司明沉看在眼里,便讓從事珠寶設計的江乘書替他們設計一款。
司明沉拿起刻著溫稚的那枚戒指,苦笑一聲。
結婚前,他就知道溫稚心里有個暗戀很久的人,但他還是用盡手段把人帶回家。
他奢望著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溫稚總有一天會愛上他,忘記那個人,現在看來倒像是自欺欺人。
從今天開始算,他喜歡溫稚十一年了。高二那段時間,是他人生中最昏暗的時刻,父母雙亡,親人背叛,他變得越來越寡言,任何東西都無法激起他的興趣,如果不是父母的車禍有蹊蹺,他可能會放棄自己。
就在這時,他遇見溫稚,兩人的相處時的點滴幾乎填滿了他那段歲月中難以彌補的幸福。
遺憾的是,溫稚對他所有的好,都是因為那個人。他所謂的幸福,只不過是陽光經過他時施舍的一絲亮光而已。
他試圖爭取過,但當時他沒有背景,沒有家族,不能對溫稚負責給他承諾,甚至會拖累他。
這些因素讓他焦慮,倍感壓力。
被溫稚拒絕那天,溫稚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見到他避如蛇蝎。
他無奈地在溫稚家外從天黑等到天明,最終放棄了。
兩個月后,他聽從二叔的安排出國留學。
再后來,他用盡手段和溫家聯姻,可沒想到這段婚姻還是以遺憾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