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周末司明沉在家休息,也是這樣坐在溫稚身邊安靜看書。
這麼多年,他們從未拌嘴,從未吵架,就連聊天的機會都很少。這種相處模式對于朋友來說,或許還算正常。但對于情侶來說,極不正常。溫稚想著,這或許就是婚姻沒有愛情的樣子。
可能司明沉遇見江乘書后,會在休息時間與對方耳鬢廝磨,互相說著悄悄話。會一起摟著看電影,親昵地討論劇情。會在周末一起去爬山,露營,開篝火派對。
結婚前他的一切美好設想,司明沉都會跟另一個人去實現。
溫稚忽然覺得快要窒息,有些透不過氣。
“司明沉。”他喚了句,嗓子不受控制地變沙啞,剛才那股子云淡風輕的勁兒徹底彌散。
“嗯。”司明沉與他對視。
“我們不太合適,離婚吧。”
第2章 車禍
最后一句話落下后,房間內久久沒有回應,周遭的環境仿佛把兩人隔絕,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放在右腿上的手指微微蜷起,司明沉眸光變沉,臉上依然沒有太多情緒,帶著一貫的平靜。
“溫稚。”司明沉喚了一句溫稚的名字,“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嗎?”
他的聲音很低,只是比平時輕了一些,聲線中隱隱帶著幾分壓抑。
這一刻,溫稚內心騰起一抹愧疚感。司明沉對他不錯,甚至比那些標榜著愛你,實際行動卻為零的伴侶強萬倍。
有時候他甚至會想,如果他不愛司明沉多好?那麼這段婚姻,可以一直維持現狀。
“你挺好的。”溫稚沒有勇氣再看他,輕輕垂著腦袋。
深邃的淺棕色眼眸一直注視著溫稚的一舉一動,司明沉問:“那為什麼要跟我離婚?可以給我個理由嗎?”
28度的空調下,溫稚脊背布滿薄薄的一層冷汗,手越來越涼。
這個問題相當于把這樁婚姻隱藏在深處的傷疤一點點剝開,暴露在烈日下。
悶熱的空氣籠罩在他身上,讓他漸漸喘不過氣。
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他舒展眉眼,忽然笑了一下,故作輕松道:“你也知道,我們的婚姻里沒有愛情。”
這一刻,始終不露辭色的司明沉眼神微震,最后一絲希望被突然被擊潰。
挺直寬闊的脊背緩緩靠在沙發上,他的視線看向窗外,沉默很久。
“嗯。所以,你想離婚。”
如果說司明沉在說這句話之前,溫稚還抱有一點奢望,那麼在這一刻,潰不成軍。
果然,司明沉真的不愛他。
溫稚拼命壓著眼淚,聲音平靜:“給彼此一個解脫。”
司明沉看著他:“你想跟我離婚,你的父母知道了嗎?”
溫稚:“不知道。”
司明沉:“他們同意嗎?”
溫稚將兩份離婚協議放在玻璃桌面上,聲音很輕:“我打離婚后再告訴他們,也希望這點你可以配合我。”
面前的兩份離婚協議,讓司明沉眼神逐漸暗淡,抽出一份文件,他緩緩瀏覽上面的條款。
“什麼時候想離婚的。”
“最近。”
文件很簡單,尤其是財產分割一欄,溫稚名下只要了一套獨棟莊園,別的什麼都沒要,看起來“誠意滿滿”,很著急結束這段婚姻。
協議簽下即生效,兩周內財產分割完成,便可以直接去辦理離婚。
指腹摩挲著白紙,司明沉看著溫稚已經簽好的名字,面無表情。
一切跡象都表明,溫稚這次離婚并不是一時興起,而是考慮已久。
只有他,毫無察覺。
司明沉輕輕舒了口氣:“我尊重你的決定。”
離婚之事一錘定音,也宣判著溫稚這場長達十年的暗戀正式結束。
溫稚扯開一抹笑:“謝謝你的理解。”
交流得如此輕松是意料之內,畢竟四年來他們從未有過不愉快或者爭端。
溫稚看著協議,將鋼筆遞給他:“既然我們都商量好了,今晚我就從家里搬出去吧。”
三天前,他就開始收拾東西。該收拾的,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司明沉并沒有接那支鋼筆,而是問:“這麼多年。我們兩家公司始終是利益共同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網和合作項目。我們突然分開,影響難以估測。尤其是最近我剛和你父親談的案子,如果沒有我們婚姻關系的支撐,他的損失會非常大,溫氏瀕臨破產。”
===第3節===
再直白的話,司明沉沒有說。
這麼多年溫祁山靠他這層關系,走了不少便捷通道。
他們的金府項目剛剛成立,如果他和溫稚離婚,溫家的合作伙伴估計會全部撤資,審批和招商都是問題。
溫祁山破產,溫稚也會跟著受苦。
公司的這件事,溫稚并不清楚。他垂下眼睛,沉默很久。
“如果離婚協議可以修改時間,我有半年的時間會妥善處理這些事,之后我們再離婚,將溫家的影響降到最小。”
說完這些話,司明沉靜靜凝視著溫稚,“還是說,你等不了半年。”
溫稚手指攥著衣擺,小聲道:“可以。但是——”
“你最近要小心我爸,尤其是香江和鄰水灣的合作案,小心謹慎一些。”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感受。
司明沉對他好他一直知道。但他沒想到,就連離婚這件事,司明沉也會為他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