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漣放慢腳步,疑惑地回頭。
沈懷今知道他在想什麼,補充解釋道:“用嘴巴呼吸會更容易。”說完,不等周漣提出反駁,他便試圖打岔,“你確定是往那個方向走嗎?”
周漣點了點頭,思路卻并沒有帶走:“我也沒有那麼笨,張嘴就是另一種親了。”
“是嗎,”沈懷今裝傻,“漣漣怎麼懂那麼多?”
周漣不好意思告訴他,因為搜索“接吻時如何呼吸”,他被迫進行了大量的拓展閱讀,現在的理論知識極為豐富。
“你是不是想試試看?”他問沈懷今,見沈懷今轉頭看他,他搖頭,“這里不行!”
沈懷今順勢問道:“那什麼時候可以呢?”
“至少等到周圍沒人的時候,”周漣低著頭,“我看到有研究說,接吻的時交換唾液對身體健康會有很多好處。”
沈懷今驚訝又好笑:“所以很想試試?”
周漣搖了搖頭:“……只是覺得,雖然感覺有點怪,但應該不是壞事。”他說著頓了頓,又強調,“你要是想那麼親就提前和我說,我先刷個牙。”
“一般人不會在接吻前特地這麼做。”沈懷今說。
周漣還是搖頭:“我知道,可是……反正我需要先刷牙。”
“好吧,”沈懷今忍著笑答應,問道,“那我需要嗎?”
“隨便,沒關系。”周漣說。
“哦,我明白了,”沈懷今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漣漣希望自己嘗起來是香噴噴的很好吃,對不對?”
本以為周漣會立刻否認,不料這孩子沉默了好一會兒后輕聲答道:“嗯。我在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夠,所以希望能讓你感覺更好一點。”
原本存了心要逗他的沈懷今一時間竟說不出話。
又往前走了幾步,他捉住了周漣垂在身側的手,牢牢握緊了手心里。
“漣漣本來就是香噴噴的。”他說。
周漣不看他,倔強搖頭:“我要刷牙。”
終于到了水族天地,道路兩邊全是各類售賣觀賞魚的店鋪。
周漣興沖沖轉了一圈,分別買了兩條虎頭的,兩條龍眼的還有兩條絨球的,每一條花色都很漂亮。
他捧著充滿氣的袋子回到車上,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不知怎麼的情緒低落下來。
“又在鉆牛角尖了是不是?”沈懷今問。
“是有點怕自己養不好,”周漣說,“想起了你上次說的,早晚是要道別的。這算不算牛角尖?”
“算,當然算,”沈懷今說,“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帶它們回家,優先要考慮的應該是如何好好照顧它們,珍惜在一起的時光。”
“我會的,”周漣很有自信,“我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
“那就好,”沈懷今說著頓了頓,猶豫了幾秒后告訴他,“其實……你這個歲數,還沒有在人生中經歷過重要的離別,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但那一天早晚會來。”
周漣舉著袋子,對著陽光認真觀察著袋子里游動的美麗金魚,說道:“我經歷過啊。”
“你是指從家里搬出來?”沈懷今問。
周漣搖了搖頭。
陽光透過袋子里的水流在他臉上印出點點波光,讓他的模樣顯得愈發純粹無暇。
“你忘啦,”周漣說話時視線跟著金魚轉動,“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媽就不要我了。”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似乎只是在陳述一件十分普通的小事。
沈懷今一時啞然,自知失言。
周漣側過頭看他一眼,笑了:“好像也不算完全經歷,因為沒什麼真實感,我都不怎麼記得她了。
”
“是哥哥說錯話了。”沈懷今說。
“但是我現在覺得她的選擇是對的,”周漣說著放下了手中的袋子,“她如果帶我走,我就不會遇見你了,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沈懷今騰出一只手,在他的腿上輕輕地拍了拍。
周漣低頭在脹鼓鼓的袋子上戳了兩下:“不過……我偶爾也會有點想她,想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沈懷今很難安慰他。
周漣的母親當初走得很決絕,多年來音訊全無,從不曾回來探望。周書誠時不時要念道,言語中頗有怨懟,責怪她過分無情,身為母親卻對親身兒子毫無留戀,是個殘酷的女人。
沈懷今沒見過她,對當初的一切也僅能從只字片語中推斷。
他心疼周漣,見過周漣這些年在家中的處境,自然無法發自真心去祝福周漣的母親在放棄周漣后過得幸福順遂。
周漣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表情,說道:“我沒有難過。”
沈懷今對他笑了笑。
“也不怪她。”周漣補充。
沈懷今知道,他這些話并無主觀上的欺瞞。就好像他也以為自己不在乎家人的態度,無所謂父親的偏心和繼母的敵意。
周漣是一個非常擅長自我催眠的孩子,多年逼仄的家庭生活已經讓他習慣于無視自己的負面情緒。
沈懷今也不想去深究這些,逼迫他承認自己心中的傷痛實在毫無必要。
===第37節===
“要不要給它們起名字?”他主動扯開話題。
“給魚嗎?”周漣為難,“一般人養魚會起名嗎?”
“漣漣不是一般人。”沈懷今說。
周漣皺眉:“不像在夸我。”
直到把魚放進空蕩已久的魚缸,周漣都沒想要好能給這六條小魚起什麼名字。
數量太多了,叫一號二號老大老二之類的名字顯得過分隨便,認真想工程量浩大,也沒什麼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