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干什麼,但不確定你想要什麼。”時聆說,“我們各自掌握主動權和選擇權,如果我先開口,選擇的余地就少了。”
商行箴循著時聆的思路復盤了事情發生的最初,他的確因擁有主動權而在乎自己利益的同時也在思考給予時聆最無法拒絕的條件,而如果時聆主動開口索要,則不一定達到他能給出的水準。
他當初還以為時聆多笨多容易控制,實際上早被人反過來牽著走,商人思維在這大家口中的小孩兒身上撲了空。
“你挺有本事。”商行箴由衷道。
時聆在玻璃上描著花壇的形狀:“誰讓你對我做那麼過分的事。”
商行箴低首看初夏的日光在時聆的眉眼間閃動,讓他想起元旦跨年在時聆眼中盛放的焰火:“有句話現在說不知道遲不遲。”
時聆動作稍頓,還沒臆測出商行箴想道歉還是說葷話,商行箴便隔著衣服在他肩胛的舊傷處撓了一下,向他奉上答案:“其實看煙花那晚,我是想吻你的。”
肩頭一緊,時聆被商行箴扳過身來,后背碰上落地窗,不疼,更大的體會是接住了投在玻璃上暖陽。
和時聆接吻成了商行箴最樂此不疲的一件事,吻得輕或重、急或緩、深或淺,時聆不懂回應,但從來不會抗拒,無非就是攥皺他的領帶、勾松他的紐扣,跟緊張時要掐小玩偶一樣,不知道以后他再做過分點時聆要怎麼辦。
商行箴有點癖好,身邊有桌子柜子,就總愛把時聆往上面抱,稍一松嘴的間隙,他面對面把時聆抱離地面,轉身走幾步放到辦公桌上:“明天還來不來?”
時聆說:“我在家也有事忙的。”
商行箴挪近老板椅坐下:“遛羊還是看電影?”
“練琴。”時聆克制住想把雙腳往扶手上踩的沖動,“開學要考核的。”
商行箴沒法再緊咬著人不放:“行吧。”
時聆哄人的本領見長,用腳尖踢了踢商行箴的膝蓋,說:“叔叔,晚上請你吃飯。”
商行箴詫異,還沒問緣由,辦公室的門忽被敲響,時聆心急要跳地面上去,被阻礙身前的商行箴接進懷里。
秘書進來送整理好的會議記錄,眉梢微微一揚,放下文件夾時順口詢問:“商先生,需要幫你們訂午餐嗎?”
時聆許久沒這樣投懷,當著人家秘書的面,坐著人家老板的大腿,還把臉埋進人家老板的肩上,比開了電梯門撞見一眾中高層管理還刺激。
熟悉的手掌溫度覆在他后背,商行箴的的聲音就貼在頸側:“順便到樓下甜品站買盒酸奶蛋糕吧。”
一段插曲攪了局,商行箴縱有百般心思想聽時聆像昨晚那樣哼哼,然而桌面一堆工作,中午只能目送人打著哈欠栽進休息室,而他還得捧上筆記本電腦敲開顧副總的門談正事。
連上視頻會議,屏幕上是程慕朝那兩口子,屏幕外顧清姿正摳著上周剛做的美甲鉆,商行箴開著小窗玩射擊,大家一派休閑,實則面色比誰都嚴肅。
秦玄擱下計算器,說:“我查過了,逸安公司的老板姓羅,非本地人,齊晟向逸安出售酒店是主動交涉。”
顧清姿知道這件事稍遲,但顧慮的點跟商行箴不謀而合:“齊晟拿到手的一半資金勢必先填充在之前中斷的工程上,另外一部分絕對不能讓齊文朗拿去給銀行還貸。
”
商行箴擊斃了幾個人頭,丟下槍將游戲界面關了:“齊晟那幾筆銀行貸款全是八月初到期,跟程信的小貸期限差不了幾天,要想辦法找他施壓,必須阻斷齊晟出現資金盈余的局面。”
“兩手抓吧,”程慕朝口氣狂妄,“在逸安公司向齊晟支付下一筆資金前,我去找人上逸安把錢攔下來。”
顧清姿和程慕朝不算熟,也就這次合作計劃后在線上見過兩次面,但對他的手段早有耳聞:“能動口的盡量別動手。”
“不了吧,通常我一動口別人就憋不住跟我動手,”程慕朝說,“索性動刀子得了。”
秦玄面無波瀾將平時放刀具的柜門一鎖,捂好鑰匙,道:“威脅羅老板的惡人我們先當了,還差個人負責向齊晟施壓。”
顧清姿接話:“讓小項上。”
程慕朝打趣:“小項也是我們程信子公司的。”
顧清姿不服:“那他還是我表弟呢。”
能開玩笑說明正題進入尾聲,商行箴戳了戳觸控板,說:“那就這樣吧,掛了啊。”
最后一個單音落下,畫面已因視頻掛斷而卡住,商行箴將筆電一合,利索地回了自己那邊。
文件架前擱著時聆吃剩的蛋糕,商行箴胃口大,將它解決了。
惦記著時聆隨口提過的話,商行箴中午沒顧上休息,直忙到日光偏斜,提前在四點多將今天的工作收了尾,他降下窗簾,總算能靠在椅背上闔眼打個盹。
覆在眼皮的光線遽然消失時,商行箴還以為秘書要貼心為他換成不灼眼的臺燈,然而當鼻梁拂過氣息,他馬上意識到秘書不會這樣無禮。
在憑空判斷的方位伸臂一撈,懷中頓時滿當,商行箴睜開眼:“怎麼把燈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