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聆餓得腦袋發暈:“沒有,我背譜子在行,這些也不在話下。”
商行箴就搜刮別的,想起堂弟今天發了朋友圈說體側體前屈連腳尖都碰不到,他正要拿這個問問時聆,時聆巴巴地望著他:“叔叔,我餓。”
商行箴不琢磨時聆能不能碰著腳尖了,說:“吃啊,要我幫你剝蟹殼?”
時聆說:“你先吃。”
這都搬進來多少天了還在飯桌上搞自降身份這一套,商行箴有意糾正時聆的壞毛病:“這里不是齊家,你不用看我眼色。”
時聆依舊不動,商行箴換個方式:“幫我剝蟹殼。”
這招兒果然有效,時聆挑了最大的那只掰掉蟹腿掀開蟹殼,往商行箴面前一遞,后者接過,用勺子挖出蟹膏擱時聆碗里,這才另外拿了一只重新剝殼。
白米飯被蟹膏蹭上嫩黃,無人察覺之處,時聆用指甲蓋兒在拇指指腹壓了道淺痕,是為對方這般舉措的一霎無措。
最后時聆認命地比商行箴先動了筷子,咬一口蟹肉,說:“我們學校下周開運動會,班長要負責購買物資,文娛委員負責訂班服,我反正中午在班里沒事兒做,就幫他們一把。”
商行箴還心心念念時聆的身體柔韌性是否足以碰到腳尖兒,便問:“運動會有沒有體前屈項目?”
時聆擦凈雙手,摸過手機點開:“哪有學校運動會搞體前屈比賽,有的話我早報名了,省時又輕松。”
商行箴一聽放了心,緩過神后也不知自己上的哪門子心。
眼前晃過亮光,時聆把手機推到他面前:“這是我們的班服。”
屏幕上赫然一片喜慶的紅,商行箴平時穿慣了黑藍灰,渾然不解訂班服的人是怎麼說服全班人通過這個決定,更不懂這幫少男少女是以何種心理接受這個略顯老氣的顏色。
“好看嗎?”時聆問,“咱班的人說紅色在開幕式抓眼。”
商行箴想到時聆那天穿的牛油果綠,孟管家買回來的時候他還讓人把衣服扔出去,嫌丑,后來裹在時聆身上怎麼看怎麼順眼。
再瞧一眼手機里的圖片,他得出結論,原來不是衣服顏色有問題,是模特長相老氣:“不錯。”
手機自帶來電鈴乍然作響,時聆一向調靜音,不關他的事兒,他往邊上一瞥,商行箴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高權(銳鑫銀行)”的端正字樣。
商行箴走開兩步接通:“高行長,有信兒了?”
“之前你不是讓我忽悠齊文朗把那個億存銀行麼?”高權道,“他今天剛親自過來存上。”
“行啊你,”商行箴笑道,“使什麼法子了?”
高權說:“他原來向銳鑫借的八千萬不是還沒到期麼,我說那筆錢不急著還,手上這個億拿去做定期存單質押,以后想續貸還更順利。”
商行箴側了下身子,余光瞄到時聆在壓著聲兒給同學發語音,看著像是擔心打擾他。
可真怕打擾就不會選擇發語音,商行箴握著手機回餐桌旁坐下,毫無回避繼續跟高權通話:“這一來他就得同時支付繪商和銳鑫兩筆貸款的利息了。”
高權道:“確實,你這手段真沒誰了。”
掛掉電話,時聆的語音恰好發了出去,空氣一時凝固,商行箴擱下手機時機身與桌面碰出輕響。
就聊個電話的工夫,他的盤子里多了只剝好的螃蟹,商行箴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時聆差不多吃好了,邊喝小吊梨湯邊搗鼓手機,湯碗見了底,他抬起臉:“叔叔,我能借你手機用一會嗎?”
放往日商行箴二話不說就遞過去了,今天多嘴問了句:“干什麼用?”
時聆藏在桌底的手捏了捏口袋,說:“沒什麼用……我上樓練琴了。”
時聆沒討到手機就走了,商行箴對著放涼的飯菜納悶兒,他也沒說什麼吧,怎麼感覺被扣了極大罪名似的?
回到房間,時聆脫下外套搭在椅背,摁亮手機就是四人小群的聊天界面,他們剛剛在聊校運會的事兒。
他發出去那條語音下面是張覺的文字消息:時聆兒你嘀嘀咕咕什麼呢沒聽清,那個背景聲是你叔叔?
時聆的語音剛好六十秒,點開湊耳邊,他的聲音小得快被商行箴的覆蓋住了。
即使再重溫一遍他也沒聽出來商行箴到底在用什麼招數對付齊文朗,他不擔心商行箴不搞齊晟,只怕對方搞得不夠狠。
如果商行箴的想法僅僅是給齊文朗一個教訓,那他必須借商行箴的力量讓齊晟分崩瓦解,讓齊家流離失所。
刪掉語音,時聆打開錄音軟件開始練琴,心無旁騖練了倆鐘頭,糾完錯收好譜子去洗澡。
晚十點,他耷拉著一頭半干的頭發團在床上寫卷子,寫到數學最后一題犯了難,四人小群有個數學拔尖的學委他不請教,有個拿過市數學競賽二等獎的隔壁班長他也不私戳,爬下床從外套兜里掏了掏將什麼東西抓進了手心,斂起卷子跑去敲響商行箴房間的門。
商行箴正陷在沙發里看項目書,有個項目預計十一月動工,他過幾天要找監理單位的人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