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看看,時聆見了齊文朗是什麼反應,是端著笑臉不共戴天,還是裝著不熟休戚與共。”
就怕時聆在他面前裝得純良,到頭來他養的是一頭小白眼狼。
才過八點,受邀企業差不多到齊了,宴會廳酒香搖漾,衣香鬢影填滿各個角落,自助餐臺的餐食酒水已經在上第二輪。
時聆穿著那一身,沒有領結領帶,沒有多余配飾,不像來交際的企業代表,更像哪家不諳世事的小少爺。
場子太大,時聆晃了一圈,自知商行箴不是真的關心他渴不渴,而是故意支開他談些不能讓他聽見的。
嘗過杏仁泡芙,賞完小提琴手拉奏的《奇異恩典》,又倚著露臺的護欄吹了會兒風,時聆覺得回避的時間差不多了,返身準備回去。
剛扭過臉,他迎面撞見兩個遠離宴會廳走向露臺的人,其中一個容貌俊逸,身穿風流的細閃西裝,可不就是坐上他爸的位置搖身變成齊晟新董事的齊文朗!
時聆當機立斷轉了回去,借著露臺偏暗的燈光躲進身旁這根花架羅馬柱的陰影中。
露臺寬敞,錯落著不少沙發圓桌,一大半都被看對眼的男女占據。
===第16節===
齊文朗和同行的男人沒落座,就站在一張圓桌旁捏著酒杯攀談,看樣子不會聊太久。
“趙總,”齊文朗用自己的香檳杯輕碰旁人的杯子,“早聽我父親提過百本基金,沒想到老板這麼年輕。”
他們的影子投在時聆腳邊,他能看清一向驕縱的齊文朗碰杯時刻意放低了杯沿,是屈尊降貴有求于人的表現。
趙總爽朗地笑了:“齊董才是青年才俊,怎麼樣,邯鄲那個樓盤快預售了吧?”
時聆聳耳聽聞,商行箴正是因為程慕朝聊及這個項目才打斷話題把他支走,沒想到歪打正著,最終還是被他以別的方式打探到。
奇怪的是既然新樓盤快預售,便意味著一大筆資金入袋,那齊文朗現在是想求什麼?
很快齊文朗就披露了真相:“趙總消息真靈,那個項目就差辦理預售許可證了,正所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趙總道:“怎麼說?”
齊文朗壓低了聲音:“這不是之前為了融資,將那塊地抵押出去了嘛,現在要辦理預售許可,就先得把土地抵押解除了。”
趙總拖長音“哦”了一聲:“齊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一定傾囊相助。”
齊文朗笑了笑:“那我先謝謝趙總慷慨解囊了,是這樣,我有好幾個分布各地的項目前不久同時開工,資金上有些緊繃,一時分不出精力去應付銀行的抵押貸款,不知能不能麻煩趙總替我想個妙計?”
若不是時聆極力克制,他險些冷笑出聲,但再怎麼忍耐,心里還是罵了聲傻逼,這麼早暴露致命弱點,是不怕別人渾水摸魚?
果然,趙總說:“齊董這是找對人了,你說個數吧,我幫你分析一下。”
齊文朗小聲道:“八千萬,能成麼?”
時聆心里一驚,八千萬,又是這個數,齊文朗這是要填銳鑫銀行那筆帳?
趙總答應得倒是痛快:“小意思,比這筆數大的咱都解決過,齊董這是要借多久?”
齊文朗道:“不多,三個月就行。”
趙總挺為難:“齊董,百本基金有個規矩,借資期限起碼得一年半起步,我給齊董賣個面子,您至少借一年怎麼樣?”
齊文朗沉吟半晌:“怎麼收息?”
趙總道:“月息三分。”
籠統算下來,年息將近要三千萬了,齊文朗勉強一笑:“趙總,我回去考慮一下,改天給你答復。”
兩道腳步聲走遠,時聆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太久,抓在護欄上的雙手被晚風吹得僵冷。
確保齊文朗不會回來,時聆才從羅馬柱后現身,回到場內的瞬間被暖氣包裹,他滯后地打了個寒顫。
去餐臺取了杯熱牛奶,想了想,又端了杯放橙片的英式紅茶,時聆沿原路返回雕花隔斷后的座位,程慕朝不見了,就剩商行箴坐在那里。
沒繞過隔斷前時聆以為自己看錯了,等看清商行箴真的在動他那盤食物,時聆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噔噔走過去一屁股坐下:“你說好不吃我的!”
“回來了?”商行箴給他留著酥脆的春卷,“我以為你跑外面遛彎迷路了。”
時聆看著被商行箴共同用過的餐具,有些憤憤不平:“我沒有,你說過讓我呆在你身邊哪都不許去,我沒走遠。”
商行箴一愣,隨口說說的話怎麼能算承諾,他自己都沒擱心上,沒想到時聆當了真。
注意到時聆手里的兩杯熱飲,他問:“給我的?”
“嗯。”時聆將紅茶向前一推,“工作人員說能另外加奶加糖,我不知道你口味偏好,就只放了橙片。”
“這樣剛剛好。”商行箴一刻鐘前還主觀臆測過時聆的心思,現在時聆體貼地為他帶回一杯熱茶,他的道謝卡在喉間不上不下。
直到從時聆手中接過杯子,無意觸碰到對方微涼的指尖,商行箴出口的只剩下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關心:“手怎麼這麼冷?”
“不是你讓我去找秦玄哥的嗎?”時聆擱下燙手的熱牛奶,戳一塊春卷咬下一口,伏在小餐桌上含糊道,“我跑遍整個場子都沒找到他,就挨個露臺轉了一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