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森的天氣短信并未減緩,仍是隔三差五地發來,有時還會在周末給尹寒寄些快遞,都是他曾經愛吃的東西。
尹寒不回信息,快遞一概退回,就等著對方厭倦的一天。
他和程景森的再一次見面,是在三個月后。
那天是剛過新年的第一個周末。
休斯叫他去家里吃飯,休斯父母經營的那間韓國餐廳仍在唐人街不溫不火地做著。
尹寒本來有些感冒,但是卻不過朋友的邀請,還是去了。
他在熱鬧溫暖的店里吃了些烤肉和拌飯,也喝了一點酒。
大概過了午后兩點,外面開始飄雪,他不想等到風雪變大,就和休斯的父母道了謝,準備離開。
休斯送他到門口,門框上掛著的迎客鈴鐺清亮一響,尹寒無意地抬起眼,邁出店門的瞬間看見街對面的一棟樓里走出一排黑衣保鏢,每個人手里都撐著一把黑傘,傘下站著身穿高定大衣的程景森。
唐人街的道路狹窄,尹寒和程景森之間的直線距離不過七八米。
他們幾乎同時看到對方,三個月的分離縮短為眼前的咫尺之距。
時間有一瞬的凝固。
尹寒面上帶著病中的蒼白,因為喝過酒的緣故,眼尾又籠著一點紅。
他穿了一件駝色毛衣,手里拿著的大衣還沒來得及穿上。
程景森站在一眾隨從之間,隔著漫天飛雪看著他。
當尹寒過了最初恍神的半分鐘,有些慌亂地想要轉身時,程景森拿過饒晟手里的那把傘,快步過了街。
尹寒這時再走已不合適,只能站在原地,看著男人走到自己跟前。
紛揚雪片被雨傘擋住。
程景森沉著眼看他,問,“你感冒了?”尹寒明明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他不知道程景森是怎麼看出他的微恙。
其實到這個階段,他們才真的放下一切,有了重新開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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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月的紐約城,氣溫已落到零下,冷得穿心透骨徹頭徹尾。
尹寒與程景森同在一把傘下,卻覺得呼吸瞬時有些熱了。
他不易覺察地退開半步,說,“一點小病,沒事。”
他沒說實話,其實這個冬天他一直斷斷續續地病個不停。
過去的五年給他留下太多不可抹去的痕跡,盡管后來程景森漸漸學會溫柔待他,但這種溫柔只是相對而言。
尹寒畢竟是寄人籬下沒有尊嚴的一個附屬品,聽話與否決定了他的生存狀態,曾經有過的身體和心理上的傷害,不會因為他執意擺脫了過往而隨之消失,反而在他快刀斬亂麻似地抽身以后不時地發作。
今年的冬天對他來說太過漫長。
忙碌的打工學業,舊傷隱痛的身體,林林總總,他不愿多談。
程景森一手舉傘,一手解下自己的圍巾遮擋在他頸間。
尹寒偏頭避了一下似乎想將圍巾取下,反被男人伸手捏住了臉。
他近日的消瘦一下在男人的掌控中有了落實的證據。
程景森眼底泛起薄怒,手下卻掂量著分寸怕把他捏痛。
“怎麼瘦成這樣?”他壓著情緒問他。
尹寒覺得整條街的人都在圍觀他們的重逢。
他只想速速消失,一面說著“我叫的車快到了”一面試圖撤離。
程景森將他拉住,說,“我開車送你回家。”
尹寒不答應,“我家離這里很近,不用你送。”
兩個人僵持片刻,一直站在店內的休斯終于看不下去,推門出來,“寒,你叫的車已經到了,這邊是one way(單行道),司機開不進來。”
尹寒轉頭一看,果真有輛雪佛蘭停在路口打著雙閃燈,他迅速拽下圍巾塞給程景森,拔腿就走。
程景森舉著傘跟在他后面,尹寒剛到車邊,程景森就搶先替他開了車門。
不遠處的幾個保鏢注視著自家老板緊跟在一個學生模樣的青年后面,不單幫他撐傘還為他開車門,其中一個新來的鼓起勇氣問饒晟,“那、那個人是誰?我們還要跟上去嗎...?”饒晟嘆了一口氣,說,“不用跟,老板大概是上輩子欠他的吧。”
-尹寒低頭鉆入轎車后排,程景森也跟著坐了進去。
尹寒在出租車里不便發作,冷著聲說,“你還跟著我做什麼?”程景森示意司機開車,然后拿過尹寒一直兜在手里的外套披在他肩上,“去你家里看看,看你冰箱里到底有沒有吃的。”
尹寒還想聲辯,程景森抬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也許是剛才喝過酒的原因,尹寒有些低燒,額際也滲著虛汗。
從唐人街開到租住的公寓不過十余分鐘,車輛起步還沒開出一條街,尹寒就覺得暈車。
他抿著唇不再說話,程景森似乎也看出他的不適,伸手將他摟到懷里,又對司機說開慢一點。
尹寒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敏感的腸胃讓他不敢掙扎反抗,他擔心自己吐在這輛車上;而且不知為什麼,程景森的懷抱讓他體內不斷涌起的反胃沖動平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