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著眾人的面,對尹寒入微體貼,給他添菜,哄他多吃一點,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其中一個朋友感嘆,“原來阿森這種混賬也有深情的一面,尹寒你對他施了什麼魔法?”尹寒嘴里咬著酥脆蟹餅,淺笑,“可能是我在床上比較聽話。”
這麼直白露骨的回答,卻從一個清純少年嘴里說出來,引得眾人起哄不已,程景森挑眉一笑。
之后有人提議去看DitaVon Teese的脫衣舞秀,這場演出聲名在外,美感多于色情,不算得多麼荒唐。
程景森卻攬著尹寒說,“我不去了,上次開派對摟了幾個女人,小寒氣了一個晚上。”
眾人哄笑,要他說說后來是怎麼化險為夷。
尹寒被他半抱在懷里,看著他深邃優美的側臉和一笑而過的敷衍,心知做戲要做全套,只能陪著他演到底。
臨出門前,林湖山在別墅玄關處給程景森遞了一支煙,似乎有話想說。
程景森猜到他的用意,接過香煙,等這位老友開口。
“尹寒還是個孩子,你別玩太過了。”
“你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這幾年下來,我以為你也回到正軌了。”
“你們之間總有些不一樣的感覺,我看得出來。
那就好好對他,不要用你那些方法玩他,沒人受得了。”
林湖山說得很含蓄,程景森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惱,笑著說,“Sam,你不明白,尹寒和我其實是一類人。”
——他們都是孤注一擲的猛禽或野獸,在弱肉強食的世界奮不顧身地拼搶過,知道自己要什麼。
他給過尹寒機會,讓他走。
而他選擇留下時,就知道這里將是他難以掙脫的牢籠。
林湖山無奈,席間眾人只知玩鬧起哄,他卻看出尹寒整個人都變了。
不久前那個靈敏鋒利的少年,已經變作程景森身邊壓抑隱忍的一個附屬品。
尹寒伸手時偶爾露出腕上的淤痕,顯然經過多次捆綁,才會留下那種受虐后的印記。
他嘆了一口氣,“阿森,他沒有做錯什麼。
你心里清楚。”
程景森咬著那支不燃的煙,眉目間還是那種又冷又邪的神情,“天晚了,我讓饒晟送你們去downtown看表演吧。”
林湖山臨走前說,“你他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麼。
你不會如愿,尹寒也不會讓你如愿的。”
程景森只是笑,心想,那最好是了。
這世界和世人從沒讓他如愿過。
最好尹寒也是其中之一。
這樣他們不必相互記得。
最終只會成為泯滅于眾生之中的一個泡影。
當他回到書房時,尹寒正在聽錄音筆。
程景森給他找了一位西班牙裔定居美國的大師,一對一地教他繪畫,尹寒每次上課都會錄音,以便回放學習。
見到程景森進屋,少年將手中物件一收,不自覺地往后一縮。
——他已經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
程景森走到他跟前,伸手撥了一下他額前垂落的碎發。
尹寒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攥緊。
男人的聲音性感低沉,“害怕?”尹寒垂眸一笑,“我的害怕不就是你想要的麼?”程景森半蹲下,“林湖山替你說話,讓我對你好一點。
你才來我身邊沒多久,怎麼這麼會收買人心?”尹寒雙唇一抿,淡笑,“你只是要找個由頭玩弄我。
其實不用任何理由,你隨時可以開始。
”
他心里滿是恐懼,不知道今晚又要上演什麼,但面上仍然半點不顯。
程景森盯著他,尹寒穿了一件黑色YSL細針毛衣,領口穿插幾絲金線,露出修長脖頸和勻稱鎖骨,像一尊收藏于夜色中的白瓷,美得不可思議。
他已經在床上被自己折騰了快半個月,可是那股與生俱來的驕傲卻分毫未減。
同在一間別墅里生活的徐媽和瑪姬,都想不到他每晚在這間書房里經歷了什麼,只以為那些斷續傳出的嗚咽聲是愛侶間的情趣。
因為尹寒實在隱藏得太好。
程景森舍不得傷他這張年輕漂亮的臉,于是他渾身上下最完好的就是這張臉。
他穿長袖或者高領遮蓋傷痕。
不管前一晚發生過什麼,第二天他也能裝作若無其事,連忍痛蹙眉這種細微的動作都很難察覺。
可是一旦回到程景森面前,他又變得溫順卑微,好像已被這多日的調教馴服,甘愿臣服在他身下。
程景森一開始以為自己養了一只會咬人的小獸,到如今才知道尹寒是一匹真正的狼。
能為大謀忍下各種屈辱,他甚至發覺自己對他這樣又軟又烈的性情漸漸有點上癮。
“我們今晚玩點別的?”他站起來,坐到床上,雙手后撐,笑看向少年。
尹寒不自覺地干咽,甚至不愿去問要玩什麼別的。
程景森帶來的壓迫實在太過強烈,令他感到恐怖窒息。
在這棟別墅里強撐度過的每一天,都在把他逼到身心潰散的邊緣。
程景森說,“那邊的唱片,你找一張出來放上吧。
”
尹寒順從地走到碟片架邊,隨手抽出一張,恰好是鄧麗君的歌碟。
封套上的歌曲年代久遠,是飄洋過海的老派華人的精神寄托,而他并不熟悉,轉身問程景森,“這張可以嗎?”程景森無聲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