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寒還在措辭,不知應該怎麼開口。
程景森突然說,“他們是我在康奈爾大學的同學。”
然后,掃了一眼那邊的幾個朋友,“看見那個金色頭發的哥們了嗎?他馬上要結婚了。”
尹寒第一次看到他眼底浮起這麼純粹的笑意,不由得跟著微笑,“那要祝福他。
你們是在開單身派對嗎?”程景森說,“不是單身派對,只是聚一聚。”
尹寒又多聊了一句,“原來你是從康奈爾畢業的,那可是常青藤名校。”
他真的沒想到程景森是畢業于老牌藤校的高材生,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成了幾個大賭場的老板?程景森搖搖頭,笑容還沒消退,“我讀到大二就退學了。”
兩個人之間安靜了幾秒。
尹寒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沒有資格再多問什麼,卻聽得程景森又道,“趁我今天心情好,給你個機會。
如果你不想留在這里,我現在就可以放你走。”
尹寒非常吃驚,抬頭看向他。
程景森摸出一支煙,含在嘴里,沒有點燃。
他身后的落地窗邊圍了一圈半人高的扶手,他半靠著那根扶手,雙手環在胸前。
臺球桌那邊的燈光更為明亮一些,靠窗這邊則較為晦暗。
他站在光影交錯之間,五官在朦朧夜色中顯得分外深邃立挺。
尹寒一下子感到呼吸急促起來,他嚅囁道,“為什麼......”程景森取下煙,夾在指間,笑著看他,“走嗎?現在不走,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尹寒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有料到程景森會說出這番話。
程景森沒有催促,好像是真心要留一條退路給他,說,“你有半個小時考慮,想好了來告訴我吧。
”
說著,準備回到朋友那邊。
“程先生......”尹寒叫住他。
已經走出一步的程景森回過頭來。
——這個小孩應該會就此從自己的世界離開了吧,他想著,面沉如水的看著他。
“......我留下。”
尹寒說,聲音有點掩飾不住地發顫。
這下輪到程景森愣住。
“我留下。”
他又重復了一次。
“......你知道留下意味著什麼嗎?”程景森放緩聲音問他。
尹寒笑了笑,似乎恢復了冷靜,“知道。”
頓了頓,他又道,“為你賣命或者跟你上床。”
程景森盯著他,眼神變得深幽復雜,方才輕松的神情漸漸從他臉上消失。
“尹寒。”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叫他的名字,仿佛一個人一旦在他的記憶里有了名字,就隨之有了一個專屬的位置,“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走?”他的聲音低啞而誘人,有一種哄騙小孩子的口吻,可是尹寒清楚地從那里面聽出了危險的氣息。
“除了你這里,我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尹寒突然放松下來,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接下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他看進程景森眼里,“如果是做你的手下,我學東西很快,會認真幫你做事。
如果......是其他的,你可以教我......”尹寒說完,垂眸看著窗下的花園,蒼白臉上看不出什麼神色,只有一雙長睫不自覺地顫了顫。
程景森把指間夾著的煙叼回嘴里,掏出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才問他,“會打臺球嗎?”尹寒搖頭,“不會。”
程景森攬了他一把,說,“走吧,我教你。”
-程景森的幾個老同學對于尹寒都很客氣,也很巧妙地掩飾住了各自心里的好奇。
林湖山則淡定很多,見到程景森帶著尹寒走回來,他把球桿立在一旁。
“喬尼今晚是情場得意,球場失意,你可以完虐他。”
他說完,坐回沙發里,讓程景森帶著尹寒繼續玩。
那個被叫做喬尼的男人就是程景森剛才指給尹寒的準新郎。
這會兒正靠坐在臺球桌邊,喝著一杯威士忌,饒有趣味地打量尹寒。
程景森沖他說,“認真打球,如果輸了你要幫我一個忙。”
喬尼立刻笑起來,“我還有能幫上你的地方?那可是我的榮幸。”
程景森拿過自由球,擺到三號球前面,又把球桿交給尹寒,“我們用自由球去撞三號球,讓后面的球落袋。”
然后扶著尹寒的手,教他怎麼出桿。
這個姿勢太過親密,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尹寒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鼻息間都是程景森身上混合著煙草和皂香的沉穩男性氣息。
連打了幾球后,雖然有尹寒這個魂不守舍的菜鳥拖后腿,程景森還是把余下的所有子球都打進了球袋。
喬尼從始至終沒有碰過球桿,最后非常無奈地認輸,“只要不是讓我轉讓新娘,其他要求你提吧。”
程景森松開攬在懷里的尹寒,說,“我記得你父親是圣瑪麗高中的校董,方不方便幫我安排一個轉校名額?”尹寒頓時一愣,程景森請喬尼幫忙,難道是為了自己嗎?喬尼的視線轉到他身上,還是那付喝得半醉半醒笑嘻嘻的樣子,“你帶的這個小朋友還在讀高中?嘖嘖,阿森你讓我大開眼界。”
程景森也給自己倒了杯酒,并不理會喬尼的打趣,“最快什麼時候能辦好?”喬尼說,“圣瑪麗入校是要考試的,光有背景也不行。
我讓我爸想想辦法?最快兩天內辦好轉校。”
圣瑪麗高中是紐約州最好的私校,每年的藤校錄取率高達7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