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入校的第一天就在期待,那個長大了的哥哥,現在是什麼樣子呢。
還沒等他做好準備,就在那條巷子里,偶遇了跟技校混混正面杠上的少年。
老實說他對這類似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說他冷血也好,與常人不同也罷,可他正想裝沒看到路過時,卻聽到那麼幾句話。
“——老子的妹妹也是你敢看的?”
“以后見到紀小爺記得繞……”
聲音戛然而止,伴隨著一聲悶哼。
聞澤曦心里莫名一驚,轉過頭。
他看見一個少年孤零零的跟人對峙,氣勢卻絲毫不弱,眉眼中俱是獨屬于少年人的傲氣。
兒時北北哥哥的五官他其實記不太清了,但他就是覺得,這人的眼神,和當年那個叫嚷著一定會保護自己的人,一模一樣。
而因為他的遲疑,現在少年身上,已經有了血跡。
-
等聞澤曦處理完那群社會混混,正打通醫院電話時,就聽見了由遠到近的人聲。
“紀北!紀北!”是個中氣很足的男孩子的聲音,正往這邊趕來。
因為這個名字,聞澤曦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攫住了。
果然是……他?
“聽到回一聲啊……紀北——?!”
然后便是驚慌失措的聲音。
來找人的男孩很快奔了過來,聞澤曦像是心虛一般,沒敢再回頭看那個滿臉是血,意識有些模糊的少年,抽回手,晃了晃手機示意已經打過電話后,便倉皇而逃。
在離開的路上,聞澤曦手上還沾了點少年背上的鮮血,他盯著手上的殷紅,用力握了握,心中第一次產生了極度慌亂的情緒。
而慌亂過后,是后悔。
他開始后悔,開始后怕,開始責備自己的冷漠。
要是他知道,要是他早知道……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舌頭迫使自己冷靜,但沖上來的悔意讓他無所適從。
再次見到他時是在學校的桂花樹下,少年皺著眉,極不情愿地朝這里走過來,囫圇地套上校服,眼神不耐。
而那件校服上,卻多了一個顯眼的盾牌,驕傲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合上校刊,緩緩朝他點了點頭。
-
然而此刻的紀北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人已經在心里走了一遭回憶,還在開心地把食材一樣一樣地往購物車里扔。
直到聞澤曦拍了拍他的肩,笑著問:“你這是要給我做一周的量?”
紀北這才驚覺自己好像買多了,但不愿承認,只說:“……菲菲明天也要回來嘛。”
聞澤曦沒繼續打趣他,只是把手搭在紀北扶著購物車的手上:“那買完了,去結賬?”
-
兩人回到出租屋時,天色還不算太晚。
紀北把買來的東西一樣樣地整理好,今天用得著的就先拿出來碼好,用不完的就放冰箱,盤算著下次再用。
聞澤曦靠在廚房門邊,問他:“需要我幫忙嗎?”
“啊?”紀北抬起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食材,洗菜切菜都覺得是累著自己聞哥了,最后想了半天,指了指一個白色的袋子,“那你就……幫我剝蒜?”
聞澤曦點點頭接過來:“好。”
紀北便放心地開始處理別的東西了。
結果,十分鐘后。
紀北看著整整十分鐘只剝出了兩瓣蒜的聞澤曦,試探地開口:“聞哥,你……”
聞澤曦有點抱歉朝他笑笑:“……不太熟練。”
何止是不太熟練,是完全不會。
聞澤曦說著要幫忙,只是不忍心看著紀北一個人忙活而自己在客廳待著,可真要干點什麼活……
他覺得自己要收回自己之前的話,他好像沒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現在看來,除了紀北,還有做飯。
剝蒜這種事明明看上去很簡單,結果當聞澤曦真正開始剝起來,居然也會犯難。
紀北看著面前兩瓣坑坑洼洼的蒜瓣,又看看站在一旁,手邊散落了一地蒜皮的聞澤曦,突然就覺得開心得不行。
而那種真真切切的幸福感,也在這一刻蔓延進了整個胸腔,讓他有種滿滿當當的富足感。
他擦了擦手,笑嘻嘻地抱著聞澤曦的腰,把他推出廚房:“聞哥,還是我來吧,你快去洗個手,坐著等我!”
聞澤曦也由著他推,聽話地到衛生間洗了手,沒過兩分鐘,又靠回了廚房的門上。
紀北:“……聞哥?”
還要幫忙?你這麼執著不懈的嗎。
“沒有,”聞澤曦連忙解釋,“我不插手了,我就看看。”
紀北原先只是點了點頭,沒太在意,繼續忙自己的。
結果等他把蝦蒸上,肉腌好,料汁調好,正準備下鍋時,一扭頭,發現聞澤曦還在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原本不知道害羞為何物的紀北又開始有點不好意思了。
“聞哥,”他開始斟酌自己的措辭,“你這麼……一直盯著我,我緊張。”
“我知道了。”聞澤曦聞言,從善如流地側過身,開始盯著冰箱。
紀北:……
我他媽不是這個意思。
最終他又像上次那樣如法炮制,重新抱著聞澤曦的腰,把他按回到沙發上。
紀北身上還系著剛買的圍裙——是聞澤曦方才在超市里,借口說怕紀北衣服沾上油污的時候買的。
紀北本來就還在長個,配著圍裙,看上去既違和又莫名可愛。
這圍裙上沒沾著污漬,反倒把聞澤曦眼給看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