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墊了多少?我還給您。”
“我剛下樓繳的,入院先交了三千,檢查費也從里面扣……”
“行。”紀北沒多說,畢竟鄰居已經能幫忙把他送來醫院,還通知了自己,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要來了女人的卡號和戶名,紀北就著門診部的柜員機把三千塊轉給了她,又把她送上出租車,再次道了謝。
紀北在醫院門口發了一分鐘的呆,手機傳來銀行的扣款提示,他看著上面驟減的余額,擰了一下眉毛,也不知是什麼心情。
他突然想起那一次在宿舍走廊看到聞澤曦抽煙時的模樣。
突然有點好奇,現在自己要是也抽根煙,會不會好一點?
算了吧,聞澤曦是聞澤曦,他是他。
他自嘲地笑笑,打消了這個念頭,這才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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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看到患者家屬還是個高中生的時候皺起了眉頭,小心斟酌地問道:“你們家還有沒有什麼大人?不一定是你母親,其他親人也行……”
由于他還沒有成年,很多同意書還不能簽字。這方面紀北有經驗,打了個電話讓他的姑姑過來簽個字。
也僅限于簽字。
“只有一個比我還小的妹妹。”紀北一臉平靜,“知情同意書的話,我已經……通知我姑姑了,到時候會來簽字。具體病情您跟我說就行了。”
醫生摘下口罩,也沒多問:“患者是大咯血入院的,做了對癥治療后現在已經轉入普通病房,因為現在患者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等一會兒我們還會去對他做一個問診,具體情況也得等檢查結果出來了再做進一步考慮。”
紀北臉上沒什麼表情:“治療方案你們安排就行。
”
溝通結束的時候,紀北還是沒忍住問:“那醫生,大約需要多少錢?”
“這個還要等具體的檢查結果出來再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雖然不清楚面前這位少年的家庭情況,但見這幅模樣也猜到一二,安撫地說,“我們會酌情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檢查,但要是確定要入院,之前保底交的三千可能不夠。”
“行。”紀北點點頭,正要離開醫生辦公室。
“患者安排在18床。”
醫生見紀北遲遲沒有問,還是提醒了他一句。
“知道了,謝謝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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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那扇門前的。
他更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心情。
醫院很吵,走廊上全是行色匆匆的人,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紀北深吸一口氣,正要推門進去時,手機突然收到一條信息。
“你在哪里?”
——是聞澤曦。
第42章 老家
紀北在病房門口打開了微信。
聞澤曦像是知道他在看似的, 一連發了好幾條,都是些日常內容。
——你在哪里?
——我要洗校服,你要不要一起?我幫你從教室拿回來了。
——等會兒給你帶夜宵,回來記得趁熱吃。
明明沒什麼特別的,但紀北就是看了好幾遍,聞澤曦的關懷好像能透過手機屏幕, 把力量一點一點地傳遞過來。
他打字打得很慢。
先是打了一行“等我回來”, 然后想了想,又不是很想太早回去。
他按下退格, 光標移動, 一字一字地刪掉那句話。
“別等我了, 你早點睡。”點擊發送。
發完之后紀北覺得這句話有哪里怪怪的,自己回不回、室友什麼時候睡這些事,好像不需要相互報備吧?
他搖搖頭,沒想明白, 但總不能在病房外站太久, 隔壁一個實習的護士都已經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紀北收了手機,推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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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上蓋了層被子,因為剛轉回這邊的病房,醫生不放心, 還是安了一臺心電監護在旁邊。
有護士剛給他抽完血, 看了愣愣站在一旁的紀北,與他擦肩而過。
這件病房里暫時只剩他們兩人。
紀北沒急著走過去,貼著墻, 兩只手背在身后,手指摳著慘白的墻壁,弄得自己一手白灰。
他淡定地拍了拍手,吹掉手上的粉末,就這麼看著那個男人,直到對方動了動,轉頭發現了自己。
平心而論,要是仔細一點觀察,能勉強看得出男人年輕時也是個高大帥氣的模樣,只是現在頭發凌亂,骨瘦如柴,衣著臟污,濺著血跡,雙眼無神,加之送過來時身上還有一身酒氣,實在讓人不想靠近。
被酒精侵襲了太久的男人看見他,嘴唇動了動,好像在思考要說點什麼。紀北沒給他這個機會,自己搶先開了口。
“真厲害。這次直接喝出血了來住院。要不要給你頒個獎,紀念一下這輝煌的一刻?”
“你……”紀友強指著他開了口,聲音是已經被酒精燒壞掉的粗糲。
他手上還掛著吊瓶,話說了一半先咳了起來,聲音刺得紀北耳朵生疼。
紀北手邊就有一張凳子,他瞥了一眼,還是沒坐,輕蔑道:“我看隔壁床都有請護工的。要不也幫你請一個,讓你享受享受被服侍的滋味——哦,我忘了,你哪兒來的錢請。”
也不怕他瞪自己,紀北說完后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男人。
“說得像我兒子多厲害一樣。”紀友強咧了咧嘴,“從小到大不讓人省心,上個學還愛找人打架,成績一塌糊涂,那我是不是應該也夸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