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起來,小北跟詩妍一個班是吧?”薛琳回憶了一下,又很滿意地點點頭,自顧自地繼續說,“挺好,一個班挺好的,可以互相照顧。”
紀北握著勺子的手頓了一下,停下來給了薛琳一個笑。
薛琳很滿意,又拉著紀菲說了一會兒話。
薛琳年紀比他們兩兄妹的父母年齡都大,上了點年紀的人總喜歡回憶當年,薛琳也是,餐桌上菜沒動多少,話倒是說了挺多。
聊著聊著,就不免說起紀北以前。
從紀北小時候,一直聊到他們搬家,薛琳說著,自己先嘆了口氣。
“是阿姨不對,不該老提這樣的事。”
紀菲朝薛琳露出一個甜笑,輕松地說:“沒事,薛姨,都過去了。”
紀北正給紀菲夾了塊魚,順手幫她把刺剔了放在碗里,側頭看了一眼她明媚的笑臉,勾了勾嘴角,表情也柔軟了不少:“嗯,別擔心,薛姨。”
薛琳還是有點不放心:“那你們現在還……”
許闊幫著補了一句:“他倆現在住校呢,假期的話是租的房子。”
“那就好,那就好。”薛琳連著說了兩遍,“要是有什麼困難千萬別悶著,來找你薛姨和許叔叔。”
“行了媽,”許闊知道紀北有些不好意思,出聲打斷,“我也在學校幫你看著呢。”
席間幾人又說了些別的,紀北在學校的刺兒脾氣現在全都收斂了起來,有問必答。
紀北以前還跟孔詩妍和許闊做鄰居時,由于他家庭的關系,孔詩妍父母也忙,一直是薛琳夫婦照顧他倆最多。
小時候的紀北比現在還要混,薛琳也沒嫌棄,有什麼好東西,有許闊一份,多半也少不了他們倆人的。
“現在的北北看上去乖多了,”薛琳笑瞇瞇的,“以前打架可厲害了,街坊鄰居沒一個敢惹的。”
紀北咀嚼動作停了一瞬,臉有點發燙,不太想回憶他的童年生涯。
太丟人了。
好像曾經那個整天嚷嚷著自己是這條街最強扛把子的小孩不是他自己。
“說到這個,”薛琳夾菜的手頓了一下,“我記得當時好像還有一個孩子,你還幫他出過頭吧?”
紀北愣住了,半晌后點點頭:“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許闊聽見他們談論這個話題,有些氣憤地插嘴道:“別說那個人了好吧,看上去乖得很,誰知道呢!”
薛琳瞪他一眼:“都說了沒證據別隨便這麼說別人……”
“可不是麼,”許闊義憤填膺,“那就是個小少爺!”
紀北斂著眼想了想:“這個形容倒是沒錯。”
許闊也跟著回憶:“不過那個小少爺長得是真的好看,我現在都沒搞明白,他一副看起來跟咱們那兒格格不入的樣子,那段時間為什麼會突然空降過來。”
紀北吃了一口魚,原本以為刺已經挑干凈了,結果舌頭一抵,剛要咽下去,冷不丁吃到了一根刺,梗了一下,才說:“不清楚。”
許闊又想到了什麼,打趣般地跟紀菲說:“菲菲你估計不知道,當時你哥還逼著人家小少爺叫哥哥,哈哈哈哈……”
紀北有點莫名的羞恥,煩躁地把那根刺拿出來放到一旁:“他看著本來就小,我讓他叫哥哥也沒錯。”
“可你不僅讓人家叫你哥哥,還一直問人家‘哥哥厲不厲害’”許闊一回憶起這事兒就有點激動,“可惜了,那個小少爺是個白眼狼。
”
紀北喝了一口湯,沒說話。
“講真的我現在都替你不值,當時都這麼幫小少爺了,他不道謝就算了,你被揍成那樣子,他第二天就全家消失了,”許闊越講越義憤填膺,看了一眼紀北,憤憤道,“你當時就愛替人出頭,不過小時候就算了,菲菲那次也……”
紀北聽到這兒,猛地放下碗,剜了正在激情回憶過去的許闊一眼,目光中是急切的警告。
許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差點說漏嘴。
紀菲沒想著突然會聊到自己,好奇地問道:“我那次?我怎麼了?”
“沒什麼。”紀北趕緊給她夾了一只豬蹄,“許闊想說你初中被你們班班長追求的那件事。”
“哦,那個啊,”紀菲不疑有他,用紙擦了擦嘴,“沒事,后來他也沒來煩我了,反正現在高中換學校了也見不到。”
薛琳聽他們說著,也回憶了一下:“確實,你們說的那個小孩是真的漂亮,不過我就見過一面,記不清模樣了,但當時他搬到小北家對面,小北應該還記得吧?”
紀北搖搖頭:“我見的次數也不多。”
——還是自己觍著臉湊上去才見到的。
紀北現在回想,也挺佩服當時的自己。
他覺得新鄰居來了,非得跟人熟悉熟悉,順便彰顯一下自己作為這條街街霸的風姿,整天想叫他出來一起玩,并告訴他,有我紀北罩著,這條街都不敢惹他。
可惜每次紀北敲門都不應,他不死心,就常常去蹲對門的窗子,而他透過窗沿,只看得到一個小小的孤單的背影,要麼看書,要麼在玩數獨。
即使是在屋子里,他衣著也十分整齊,從頭到腳都很精致,紀北甚至還記得他常穿的那雙擦得很亮的黑色漆光小皮鞋。
像個沉默而孤僻的小王子。
他叫什麼,從哪里來,紀北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