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不過一百年的壽命，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

　　白離只以為林與是一時興起，便勸道：

　　“你再不出手，他就老了。”

　　“好好珍惜他年輕的時候。”

　　林與低下頭，所有的心煩意亂難受膽怯都化為了一個念頭。

　　他想見段辭。

　　他要見段辭。

　　他跑出活動中心，打電話給季弘：

　　“你在哪里？”

　　“市中心醫院。”

　　季弘懵了會兒，問道：“怎麼了？”

　　“小嘰嘰出事了麼？”

　　林與沉默片刻：“小嘰嘰沒事，我家狗丟了。”

　　季弘更懵了：“你什麼時候養狗了？”

　　“昨天。”

　　林與掛掉電話，打車去醫院。

　　市中心醫院

　　林與剛走進醫院，就看到在樓下抽煙的段辭。

　　他半邊身子浸在黑暗處，眉眼間的陰郁近乎實質化。

　　“段辭。”

　　段辭吐出一個煙圈，沒有任何反應。

　　他以為自己幻聽了。

　　林與又喊了一聲：“段辭。”

　　段辭緩緩抬眼，眸子里盡是紅血絲。

　　他眨了下眼，確認這不是幻覺后，嗓音干澀道：

　　“過來。”

　　林與走上前，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段辭抱入懷里。

　　段辭抱得很用力，恨不得把人融進骨血之中。

　　他啞著嗓子道：“不要說話，讓我抱一會兒。”

　　他怕一旦小不點兒開口，就再也不能這樣做了。

　　林與感受到了段辭的情緒。

　　他沒有說話，只是仰起頭、踮起腳，輕輕地碰了一下對方的下巴。

　　行動是比語言更好的交流方式。

　　段辭恍了恍神，不由自主地將人抱得更緊。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低喃道：

　　“真的嗎？”

　　林與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道：

　　“段辭，我也喜歡你。”

　　說完，他紅著臉，埋進段辭的胸口，轉移話題道：

　　“段爺爺怎麼樣了？”

　　“剛進手術室。

”

　　段辭低下頭，對方溫熱的掌心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力量。

　　“可以多陪我一會兒嗎？”

　　對他來說，親人就只剩下爺爺一個了。

　　林與抱了抱他：“好。”

　　段辭帶著林與去家屬等候區，張姨正坐著抹眼淚。

　　他介紹道：“這是張姨，一直在照顧爺爺。”

　　林與喊道：“張姨。”

　　此時，指示燈從紅色跳到綠色，緊接著門開了，醫生們步履匆匆地走出來。

　　主治醫生醫生解下口罩，問道：“病人近期服用過什麼藥物？”

　　“藥物？”張姨的聲音都在打顫，“就是醫生開的處方藥。”

　　“人、人參茶算嗎？”

　　醫生繼續問：“什麼參？”

　　張姨看了眼段辭，搖頭道：

　　“不知道，就是一些參須，是全白的。”

　　“是段、我……我從老家帶來的。”

　　段辭在擔心爺爺，沒有注意到張姨的目光與說話時的磕絆。

　　“爺爺到底怎麼樣了？”

　　林與注意到了。

　　全白的參須、段辭……

　　他的臉頓時失去血色。

第63章 

　　主治醫生還想繼續問人參的問題，一旁的護士見段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說：

　　“病人狀況很好，不需要做手術，病變的臟器也在逐漸好轉。”

　　主治醫生點頭道：“這對三期患者來說是奇跡，先住院觀察兩天。”

　　段辭松了一口氣，低頭發現小不點兒比他還緊張，小臉煞白。

　　他摸了摸林與的頭，說道：“放心，沒事。”

　　林與緊張地問：“段爺爺生了什麼病？”

　　該不會是因為他......

　　段辭輕聲道：“肺癌，很多年了。”

　　護士走近，聞到了段辭身上的煙味，提醒道：“肺癌與吸煙有關，還有一定的家族聚集性和遺傳易感性。”

　　“病人大概要過兩三個小時才能醒，可以正常飲食了。

”

　　林與聽懂了，也反應過來了。

　　人類很脆弱。

　　死亡的原因不僅僅是自然老死，還有各種疾病。

　　看見小不點兒恍惚的模樣，段辭心里一軟，說道：

　　“我以后不抽煙了。”

　　林與沒有說話，他可以治病，但不能讓段辭長生不老。

　　半晌，他悶悶地開口道：

　　“你喜歡的話，就抽吧。”

　　“及時行樂。”

　　段辭眉眼的郁氣被笑意取而代之，他緩緩地說：

　　“我不喜歡抽煙。”

　　只是當時需要用尼古丁麻痹自己。

　　林與不清楚他們吸煙的人是怎麼個心理，便問道：

　　“那你喜歡什麼？我可以陪你。”

　　段辭低下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子，在林與唇上親了一下：

　　“我喜歡你，怎麼辦？”

　　林與臉頰微紅，磕磕絆絆地說：

　　“那我、我允許你喜歡我。”

　　段辭眨眨眼：“剛才還說陪我呢，眨眼就不認了？”

　　林與小聲道：“不是正陪著你嗎？？”

　　季弘急急忙忙地跑過來，看見手術室門開了，眼眶頓時紅了。

　　人才剛被推進去，這麼快就被推了出來。

　　他只能想到一個原因：手術中途失敗。

　　季弘走到段辭身旁，拍了拍自己肩：“老段，哥的肩膀給你靠。”

　　說完，他才看見段辭神態平和，以及被他擋住的林與。

　　他愣了下，忙問：“段爺爺沒事麼？”

　　段辭勾了勾唇：“嗯，醫生說在好轉。”

　　“那就好。”

　　季弘癱坐在椅子上，扭頭看向林與：

　　“林小與你不是說去找狗了嗎？”

　　段辭挑了挑眉：“找狗？”

　　“是啊，”季弘撓了撓頭，想起來了，“誒，我忘記告訴你了，他之前問我在哪兒來著。”

　　林與耳朵都羞紅了：“現在找到了。”

　　段辭心照不宣地笑了，胸腔的震動聽得林與微微發麻。

　　他湊到林與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問：

　　“我是狗嗎？”

　　林與點了點頭。

　　段辭笑問：“那你現在喜歡貓還是喜歡狗？”

　　林與沒想到他連這個醋都要吃，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