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泉的事恐怕藍所長早已心知肚明,現在整個實驗室都交到了我的手上,正是江泉已經被控制的證明。”
“但我不覺得藍所長真的對江泉沒有半點情誼,這麼多年的相伴,就算是再不在意,那個人也會如同習慣般沉淀進他的生活里去。”
“所以他沒有對江泉下死手。”
“你現在再去添一把火,根本毫無意義,反而會戳破藍所長隱秘的心思,讓他臉面無處可放。”
“更何況……”
月楚面向藍弈,眉目悠悠,宛如樹蔭下潺潺流過的清泉之水,撫平了心間燥熱。
他拍了拍藍弈的肩膀,聲音里含著淺淺的擔憂,似櫻花綻放、吹落如雪:“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這麼多年的伙伴卻成了如此模樣,你生氣也是應該的。”
“但是究竟是不是江泉做的,我們還需要進一步核實。”
聽著月楚話里的擔心,藍弈胸口的戾氣像是被人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就散了,只余下一片柔情似水,在盈盈月光下蕩漾著溫柔。
他輕輕將手放在月楚的手背上,按住了那雙微涼的手,多情的桃花眼朦朧似秋水煙雨,帶著勾魂攝魄的沉醉笑意。
“你說的都對,我聽你的。”
月楚輕勾嘴角,緩緩收回了手,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機密文件,拔下自己的身份卡將一切回歸原位。
他用手指在嘴唇上比了個“噓”的手勢,輕聲道:“別忘了,這是我們的小秘密。”
藍弈動了動喉嚨,目光幽深地盯著他紅潤的唇瓣,片刻后才緩緩點頭。
月楚悠然一笑,只是在兩人分別后卻迅速沉下了臉。
江泉,有危險。
然而他并不知道江泉此時被藍耀關在什麼地方,研究所這麼大,一間間地找根本不可能,更重要的是他擔心時間會來不及。
除了藍弈、藍耀,還有誰會知道江泉的位置……
月楚想了一會兒,突然靈光閃現,嘴角的笑意變得沉緩悠長起來。
他翩然轉身,走進了存放室。
源安安靜靜地立在里面,紅紗緩慢而有規律地飄動著,除了顏色微微暗淡,沒有任何異樣。
月楚走到他跟前,手指在器皿壁上輕敲了兩下,就見小球驟然轉動了一下內部的紅紗,宛如活過來般顏色鮮亮起來。
這個規律也是他觀察很久之后才發現的,小球其實跟人一樣,似乎有著作息時間,有時候也會陷入沉眠。
【呵,還知道過來。】
【沒良心。】
【反正我也從沒期盼過他來,愛來不來。】
【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了吧。】
【別看笑起來人模人樣,其實最沒心沒肺了。】
【這會兒倒是來了,以為我會理他嗎?天真!】
……
月楚頭疼地用手指按了按額角,沒想到小球會跟個深閨怨婦般抱怨了足足十分鐘。明明是個外星人,也不知道從哪里學來這麼多人類的語言,還用的這麼到位。
那抱怨源源不斷,讓他甚至都沒找到機會打斷,只能無聊地聽他啰嗦完。
果然還是一個球太寂寞了,才會有這麼多廢話。
直到小球說完,月楚才低眉順目地輕嘆一口氣,眉間仿佛有苦愁若有若無地籠罩著。
【別……別以為做這副模樣我就會在意,我根本漠不關心!】
【我不關心!】
【我沒看見……】
【我不理會…………】
【……】
【麻煩死了。
】
【我可不是想管你的破事,只是你都求到我這里了,便順便聽聽。】
月楚動了動手指,輕輕趴在透明的器皿上,目光淡淡的,幽幽的,如同初春的細雨般一絲一縷地飄進小球的心,讓他毫無抵抗之力。
他手指輕輕在壁上滑過,聲音中帶出低落的脆弱:“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像是一團亂麻攪在一起,讓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你也知道,我原本就是個冒牌貨,現在江泉出了事被關起來,整個實驗室都落在我的手上,我根本應對不了。”
“恐怕不出兩天我就要露餡了,到時候落在藍耀手里定是尸骨無存。”
月楚輕咬嘴唇,曾經清澈溫柔的眉眼也黯然失色起來,宛如逐漸凋零的花瓣,只能絕望地等待沒落的結局。
“我很害怕……”
小球內的紅紗忽上忽下,不停地翻攪著,宛如他飄忽不定的心情。
【別怕,有我在。】
【不過江泉確實是個問題,藍耀根本不信任他,現在已經將他關在了七號禁閉室里。雖然好吃好喝地供著,但絕對沒有任何要讓他重返實驗室的意思。】
【不過你可以放心,這邊還有牧悠頂著,雖然他平時看起來不如江泉,但實際上實力差不了幾分。只要你還讓他負責,旁人看不出什麼問題。】
月楚眼角微挑,他就知道小球對研究所了如指掌,問他果然是對的。
他目光熠熠地盯著小球,心思飛轉。
現在實驗室里暗潮洶涌,可是他卻一直找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再這樣被牽著鼻子走下去,很可能會讓情況變得跟原世界一樣,無法避免病毒擴散的危險。
可是現在每個關鍵人物都疑點重重、復雜多變,他沒辦法信任任何一個,也不敢讓任何一個出現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