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祁寒再次接到同一個座機號碼的來電。
他不耐煩地接起來,正準備和對方理論幾句,剛剛的男人就對他劈頭蓋臉一陣批評教育,讓他趕快來領人。
要不然沈念作為蓉城商界的公眾人物,說不定會上明日的新聞頭條,影響他對外一向正面的良好形象。
男人為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將電話遞給了沈念。
沈念熟悉而低沉的嗓音傳入祁寒耳中。
他理智而清醒地對祁寒說:“時間太晚,劉部長已經歇下了,能不能麻煩你來接我一趟?”
祁寒很想拒絕。
但想起白天的誤會,他又于心不忍——他覺得沈念很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才去酒吧買醉的。
本打算早早睡覺的祁寒只得迅速套上外衣,拿了手機和車鑰匙,開車去警察提到的派出所撈人。
二十分鐘后,他在酒吧附近的派出所見到了沈念。
沈念身形筆挺地坐在警察辦公大廳的角落里,冷著臉,表情淡漠、不見半分喝多后的醉態和惹了事情的頹喪懊惱。
只是略顯狼狽的外表,揭示出他不久前做了什麼。
向來工整的西裝此時褶皺不堪地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貫干凈的白襯衫也沾染了灰塵和泥土,最上面兩顆扣子還被扯掉了,隱約露出里面結實的肌肉。
沈念抬眸看向門口,兩人四目相對,祁寒的眼神暗了暗,心里沒來由地一陣煩躁。
他沒有去跟沈念說話,而是找值班的民警辦理相關手續、繳納保釋金。
從民警那里,祁寒得知了事情經過,并看到了監控視頻。
沈念到附近一家同性戀酒吧喝酒,出來后自己打電話叫了代駕,在路邊等司機。
大概是他外形太過出色、座駕又很奢華,一眼就能看出是位多金的成功人士,等人的幾分鐘時間里,不少成年男女走過去跟他搭訕。
沈念不耐煩,正打算坐回自己車內,一個看上去很招搖的小青年大搖大擺地走過來,湊過去跟他說了句什麼,然后一臉猥瑣地抬手覆上了他的后頸。
祁寒看到這里,替這個無知而無畏的年輕人捏了一把汗。
果然下一秒,心情不怎麼美妙的沈念直接給了他一拳。
從視頻上看,這一拳力道不小。
青年被揍得蒙了一會,反應過來后,開始當街與沈念撕打。
民警關掉視頻,仰頭示意他看向坐在另一個角落里、等家人來保釋的年輕人,告訴祁寒對方在得知沈念身份后便不再要求道歉賠償,主動提出和解。
祁寒無語地看著青年,恰好他也轉過頭看了祁寒一眼。
雖然青年此刻鼻青臉腫、形象全無,但能分辨出人長得不賴、也不缺錢,看起來像是哪家不負責任地養出來的紈绔子弟。
沈念下手狠毒,祁寒十分同情他——估計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耍帥搭訕不成反被揍。
手續全部辦好,祁寒走到沈念面前,無奈地說:“回家吧,沈大總裁。”
沈念拿起外套起身,晃了一下,又跌坐回椅子。
祁寒以為他酒喝多了頭暈,撇撇嘴,上前一步攙起他往外走。
離開派出所,祁寒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讓沈念坐進去,自己則繞到另一邊。
沈念靠坐在座位上,將手搭在自己的胃部按著。
他沒有醉,只是今天喝了不少酒,又跟人打了一架,他的胃病犯了,在派出所就一直抽疼。
祁寒起初沒注意,發動了車子,在嘴上打趣他:“沈總三十幾歲的人,今天終于體驗了一把沖動是魔鬼吧?”
“嗯,”沈念低聲應了,沒有出言反擊。
祁寒有些稀奇,覺得這不符合他刻薄的風格,轉頭看向沈念。
打開車內昏暗的燈光,他發現沈念臉色蒼白,額頭上蒙了一層細密的汗。
祁寒意識到沈念身體不舒服,湊過去關切地問:“你怎麼了?要不要緊?”
沈念本打算忍著,回到家找幾片藥吃,但祁寒這麼一問,他立即生出了其他想法。
今天他根本沒給劉部長打電話,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歇下了,他只是白天被祁寒誤會,覺得委屈難過,又擔心自己沒有認真解釋,害怕祁寒不相信自己。
所以他很想見一見祁寒,跟他賣一賣慘,讓他也關心一下自己。
而現在,不正是可以身體力行賣慘博取同情換取關心的大好時機嗎?!
想到這里,沈念機智地鎖起眉頭,讓自己看上去更痛苦幾分,故作虛弱地說:“我胃疼。”
祁寒信以為真,翻出何容的手機號想要給他打電話。
沈念見狀急忙阻止:“這麼晚了,不要打擾別人休息,把我送回家就行。”
祁寒擔憂地問:“不用去醫院嗎?”
沈念垂下眼眸回答:“不用,家里備了胃藥,吃幾粒就好了。”
祁寒聞言皺了皺眉,覺得他平時太專注工作,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他一邊掛擋,一邊對沈念說:“胃病都是壓力過大、不按時吃飯造成的。
早就告訴過你,掙錢不用那麼拼命,身體健康最重要,這一點你應該也深有體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