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能拍拍沈念的肩膀,盡量克制地安慰他:“這不是你的錯。”
祁寒還欲說話,見幾個人越過保鏢,向沈老的病房走來。
沈念眼中露出顯而易見的厭惡之色,沒有過去打招呼的意思,祁寒猜想這幾人應該是沈念的大伯一家。
果然,為首的男人主動走過來,帶著幾分刻意的討好問沈念:“小念,這位就是你的同性朋友吧,也不說給大伯父介紹一下。”
沈念陰沉著臉說:“沒必要。”
大伯父面露尷尬,猶豫了一下,主動對祁寒說:“我是沈念的大伯,沈宏承。”
祁寒不清楚狀況,作為小輩卻不敢怠慢,急忙站起來說:“大伯好,我是祁寒。”
沈宏承和善地點點頭,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夸贊:“不錯,是個好孩子。”
沈念聞言皺起眉頭,正想要說話,病房門打開了,沈宏睿和沈念姑姑兩家人走出來,見到沈宏承,讓他獨自進去。
沈宏承離開,沈念低聲提醒祁寒:“不要和大伯父走得太近。”
祁寒原本對沈宏承的第一印象還不錯,覺得這位大伯父除了行為有些不符合沈氏長子的身份外,為人還算隨和,因此看向沈念的目光有些好奇,小聲問:“為什麼?”
沈念沒有回答。
就在這時,病房里的護理人員突然推門而出,走廊中人循聲望去,聽到他說:“沈老過世了。”
幾家人匆匆涌進病房。
祁寒聞言猛地一驚,心想沈老剛才還好好的,怎麼這麼快就沒了?
他急忙轉頭去看沈念,見沈念坐在輪椅上,看似一如既往沉穩,握緊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祁寒有一瞬間心疼。
他起身推動輪椅,對沈念說:“咱們去見爺爺最后一面吧。”
眾人聚集在病房內,一直守在附近的律師趕來宣讀了沈老遺囑。
祁寒發現沈念所得是所有孫輩中最多的,而沈宏承作為沈老長子,分得的遺產除一部分沈氏集團的股份外,一家所得還不如沈念的姑姑。
他望過去,沈宏承本人沒什麼反應,他的妻兒臉上卻都露出不甘神色。
祁寒默默地想,看來沈家這樣的豪門也不像表面上那麼和諧,多得是見不得人的辛秘。
從病房中出來,心思各異、有喜有憂的沈家人開始著手料理喪事。
祁寒作為沈念的丈夫跟著分了一筆不大不小的財產,雖然他不缺這些,但被沈念的堂姐怨忿地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好像不受歡迎。
他有意識避開沈家晚輩,打算去走廊盡頭的樓梯間抽根煙,推門恰巧看到一個陌生男人恭敬地在跟沈宏承匯報事情。
兩人望過來,祁寒面不改色地解釋:“抱歉大伯,不知道你在這里。”
沈宏承看向他手中的煙,和善地笑了笑:“沒關系,工作上有些急事需要處理。”
“嗯,”祁寒關上門,直接離開了住院部。
剛剛強裝的淡定從他臉上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恐——原來當年害死沈恕的幕后真兇竟是他的大伯!
第25章
祁寒走到醫院外,初秋的暖陽照在身上,驅散渾身的冰冷,他才慢慢從震驚和恐懼中緩過神來。
他點燃手中一直拿著的那根煙,深吸一口進腹腔,又吐出濁氣。
剛剛向沈宏承匯報工作的那個下屬,身形外表都再平凡不過,普通的長相沒有任何可以讓人記住的特征,是一個在人群中不會被注意到的人。
但祁寒卻對他印象深刻。
裊裊煙霧升騰而起,祈寒瞇起眼睛。
那天發生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個人都被他反復回憶過。
十一年前,選擇繼續留在國內讀書的祈寒和沈恕剛經歷過普通考生眼中煉獄般的高三和高考,拿到心儀學校的錄取通知書。
沈恕輕松考上了國內金融專業排名第一的大學,相比之下沒那麼優秀的祈寒也被蓉城本地一所重點大學錄取。
兩人本來商量好要一起出門旅行,正式放假后,沈恕卻被父親沈宏睿安排到自家的集團學習,每天和一群已經大學畢業的實習生坐在辦公室里,從早到晚忙著工作、開會。
沈恕對處理與自己年齡不符的人際關系和工作事務仍游刃有余,卻忍不住私下發信息跟祈寒抱怨,父親太過分了,讓他在高中最后一個假期做這樣簡單到沒意義的事。
實在是浪費生命,令人頭疼。
相比無趣的職場,他還是愿意選擇待在家中逗一逗自己那個天真單純的傻弟弟,或是跟好友出門享受大好青春。
正巧祈寒最近在愁沒機會見到沈念,對著手機屏幕猶豫許久,鼓起勇氣慫恿沈恕周末逃班,帶上弟弟跟自己去參觀天文臺。
蓉城附近山上的天文臺這周末允許職工家屬參觀,祈寒為了哄沈念開心,要到三張票。
他擔心極度腹黑的護弟狂魔沈恕識破自己的心思,欲蓋彌彰地對他說:剛考完試去海邊露營那次,我聽小念講星星,突然對天文學產生了興趣。
這樣的話在沈恕眼中等同于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再次警告祈寒:我說過,不準打我弟弟的主意,他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