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只離開了幾個月, 再回來的時候還是會有一些不太適應。
這里是墨洛溫家舊時所擁有的某一個城堡。
白石墻, 紅磚頂。
夏季城堡的一側種滿大片的紫色薰衣草, 秋季卻有更加熾熱的紅玫瑰田。
月色似水, 好似熱烈的玫瑰都溫柔了下來。
易鉑離開的時候, 這里是沒有其他人的。
看來這幾個月他不在的日子, 會有人在這里定時打掃。
仿佛在等誰的歸來。
進到城堡里, 易鉑稍稍抬眼,便看到了華麗的水晶燈下, 獨自捏著水晶杯,轉圈兒晃著紅酒的墨洛溫公爵。
男人聽到了腳步聲, 從柔軟的沙發上站直身體, 不緊不慢地轉頭看向來人。
盡管是在自己家里, 他也穿著符合貴族身份的晚間絲質寢衣。
鉑金的發絲依舊規整, 笑容和煦。
“Coucou~ Mon cher petit prince.”
親愛的小王子,你來了~
他心情很好。
連打招呼都像唱歌。
易鉑抬手放在胸前,禮貌地微微彎腰。
行了個非常正式的晚輩晚間禮。
“Pere.”
父親。
易小鉑淡淡出聲,視線落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
“哦親愛的。”路易彎彎眼, 靠了過來,同時揮揮手讓周圍的侍者們都退了出去。
他遞過來一個酒杯。
里頭盛著上好的佳釀。
“中午還像個小寶寶一樣奔向爸爸的懷里, 怎麼回了家,就那麼生疏叫父親呢?”
他拉著有點僵硬的易小鉑走到休息區,把人按在了沙發上坐好。
易鉑不太習慣被成年男性這樣碰。
但他隱藏得還可以,至少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反感。
或許是血緣的神奇作用。
或許是熟悉的環境緩解了不安。
在路易輕輕拍著易鉑的肩膀和后背的一會兒工夫里,易鉑明顯放松了許多。
路易笑容不變,對易鉑舉杯。
“今天白天見到你,我很高興。”他輕輕地說,“你愿意過來,我也很高興。”
易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畢竟他其實和這位名義上的父親,交集并不多。
沒什麼好說的,不自在的同時卻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于是易鉑認命似的閉了閉眼,干脆直接把這一小口紅酒喝掉了。
路易淺笑著,盡管只穿著晚間的寢服,卻仍舊背脊挺直,極盡優雅。
然而下一刻,他卻不管什麼規矩,抬起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轉身坐到了整塊水晶制作的桌臺上。
易鉑眨了眨眼。
說實話,這樣很不符合貴族身份。
但是在……自己父親的身上,這種‘出格’的行為看起來,也并不有多奇怪。
“小王子。”路易直起一根食指,在唇前比了比,像是在思考要如何開口。
易鉑:“……嗯?”
路易笑了聲,道:“雖然不太合時宜,可我還是想說,Pere(父親)這個詞太生疏了,雖然我錯過了你的童年,但能不能以后叫我papa(爸爸)?”
易鉑:“……”
“沒關系,”路易很貼心,適當地轉移了話題。
“今天說想和你談談,你不用緊張,我就是想給你講講故事。”
路易眨眨眼,“彌補一下小時候沒能抱著你講故事哄你入睡的遺憾。”
這話實在是有點肉麻。
易鉑不禁挪了挪屁股,小聲說:“不、不用……”
看他這幅小樣,路易心情很好,大笑了兩聲。
但他仍舊堅持地開啟了早已想好的話題。
盡管會有一些不愉快。
從易暖開始。
路易沉聲說:“親愛的,我們都愛暖暖。
對于她的事,我很遺憾……即使是這幾年的大部分時光我們都過得很愉快,然而失去的十幾年,想要彌補卻總也顯得如此無力。”
易鉑聽到‘暖暖’二字,緊抿著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加速垂了下去。
路易輕嘆一聲。
“很多故事,暖暖沒有和你講過。”
他抬手,溫柔地撫上了與自己同樣的,血脈相連的浩藍雙眸。
“從你的眼中,我看到了與暖暖一樣的赤誠和執著。”
“你想聽聽她以前,像你這樣大的時候的故事嗎?”
易鉑怔了怔。
從來沒人和我說過這些。
媽媽也從來不講。
他猶豫了一瞬,片刻,點點頭,“好……”
公爵大人溫和地帶著小易鉑,回到了他尚未出生的二十四年前。
“她是個善良的姑娘,有恩必報,即使當年若是和我在一起便能從此享受榮華富貴,得到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身份和地位,也依舊隨著她的朋友回到了出生地華國。”
“我和暖暖呢,就是在那一天碰見的……”
二十多年前的英國倫敦,興起了一陣‘年輕人俱樂部’風潮。
傳統的紳士國度擁有者許多古老的紳士俱樂部,高端且私密,非家境顯赫或杰出俊才不可入內。
俱樂部多為邀請制,排隊入會的名單總是遙遙望不到盡頭。
二戰過后百廢待興,經濟危機如同猛虎窺視。
雖然古老的紳士俱樂部仍然活躍,可卻肉眼可見的,少了許多新鮮的血液。
多方面原因導致了年輕人們社交困難。
以至于,年輕人們,主動創立了屬于自己的‘青年俱樂部’文化。
與刻板保守的紳士俱樂部不同,青年俱樂部歡迎來自不同國家和不同背景的會員加入。
只要候選人年輕有為……
便均會得到熱情的接納。
來自華國的蕭家繼承人蕭正,與夫人寧依玉在英國的大學相識,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