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不想多等,便給那兩個屬下準備了一副毒,讓他們借機下給清平帝。
一切都按燕王的計劃進行,唯獨燕王準備要下給清平帝的毒,被他其中一個屬下偷偷地送給了當時還是許家大小姐的宜婕妤。
毒沒有下成,燕王徹底相信,清平帝的劫數,只有薛晏能夠帶來。
所以,他才設計讓清平帝將薛晏趕到了自己身邊,而他自己,則親手將薛晏培養長大,養成了把見血封喉的劍,才在兩年之前,找到機會,將薛晏送回了長安。
當年燕云一役,兇險無比,即便燕王自己,也難以在那場戰役之中自保。
他卻定要在最后關頭保住薛晏,讓自己的屬下拼死將薛晏送回長安,告訴薛晏,無論如何,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有朝一日,要替他從突厥手中奪回燕郡。
但其實,燕王根本不在意燕郡,甚至對他而言,燕郡苦寒,是他的囚籠,是他一輩子的恥辱。
他真正想要的,是薛晏保住自己的性命,等到有朝一日,紫微隕落,煞星取而代之。
他自始至終想要的,都是那把龍椅。即便天命在身,他一輩子都坐不上,也一定要讓他所教導、安排出的那個人,將那把椅子奪走。
燕王也從來不怕薛晏知道這些。所以,他才坦然地留下了這封信,只等薛晏完成了他想讓薛晏做的事,覺察到不對之后,再將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訴薛晏。
燕王向來理智縝密,且心狠。
不過這些,君懷瑯全都不知道。他只看到那封信靜靜躺在角落里,被人攥成了一團,皺得幾乎粉碎。
他也不知道薛晏口中的那個“他”是誰。
他卻將高大的薛晏摟在懷里,順著他的后背,臉頰緊貼著他耳側,清潤的聲音緩緩開口。
“是他的錯。”他說。
第133章 END
薛晏沉默了半晌,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君懷瑯耐心地摟著他,輕輕拍他的肩背。
忽然,他被薛晏一把拉進了懷里。
薛晏摟得很緊,君懷瑯被他極強的力道帶得朝前一摔,一頭撞進了他的懷里。
薛晏的胳膊緊緊地箍住他,將他的肩背摟得生疼。
君懷瑯沒有抗拒,只抬手勾住了他的肩,默默回應他。
“……懷瑯。”薛晏緊摟著他說。“我原本想,等朝局穩定,就親自帶兵收復燕郡。待燕郡收復之日,我就帶你一起,回我的家看看。”
薛晏一直將燕郡當做他家,君懷瑯是知道的。
前世,許家和四皇子趁機奪權,也是趁著薛晏領兵北上時,發動的政變。那時,長安給薛晏發了三次急報,但薛晏硬是直到完全將燕郡打下來,才趕回的長安。
君懷瑯知道那個地方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如今看來……一定是燕郡出事了。
他嗯了一聲,拍了拍薛晏的后背,溫聲道:“我也想去看看,看看你長大的地方是什麼樣。”
薛晏卻說:“我沒有家了。”
說到這里,他喉頭微不可聞地哽咽了一下。但緊跟著,便被他倔強地忍了過去,將那點淚意都忍了下去。
君懷瑯回抱住他。
“怎麼沒有家。”他緩緩開口,清潤的嗓音如同緩緩淌過山谷的冰川融雪。
“當初,燕郡是你家,如今同我在一起,我在哪兒,你便該把家搬到哪兒了吧?”
薛晏的身體明顯頓了頓。
接著,他摟得更緊了。
“你要想明白。”他發狠似的側過臉,臉頰緊緊貼著君懷瑯的脖頸,說。“你總說我不是煞星,但現在我告訴你,我的確是。即便你說不是,我也是。”
他分明是喝多了酒,即便口齒仍舊是清楚的,但聲音里那耍橫的狠勁兒,卻是瞞不住人的。
君懷瑯無奈中又覺出幾分可愛來,低笑道:“好,你是。”
薛晏接著道:“我克父母,妨親緣,煞星照命,如今連皇上中毒,也與我有關。”
君懷瑯道:“不是,你只是……”
薛晏:“就是。”
君懷瑯哭笑不得:“好,是。”
薛晏又說:“總之,我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都想辦法用我來害人,我雖然纏著你,你也該知道怕,躲我遠一點。”
他聲音低了下去。
君懷瑯抬手覆在他后頸上,將他的臉按進自己的肩窩里。
“你舍得放我走?”他問道。
薛晏停頓了半晌。
“我只有你一個人了。”他的聲音低落極了,帶著隱忍的氣音。“但是……”
“沒有但是。”君懷瑯打斷了他。
他推了推薛晏的肩膀,示意他放開自己些。薛晏胳膊松開了幾分,卻仍極其不舍地圈著他。
君懷瑯將他推遠了些,正好能對上他的眼睛。
那雙琥珀色的眼,還帶著些水色。他睫毛又長又密,此時纖細的睫毛梢上還掛著淚珠,一眨眼,便顫巍巍的。
君懷瑯抬手,替他擦了擦眼睛。
“我也不會走的。”他說。“你總抄《度厄經》,但你也知道,經書鎮不住你的煞氣,是不是?”
薛晏點了點頭。
“經書自然無用。”君懷瑯說。“但我知道,什麼鎮得住你的煞氣。”
薛晏的眼亮了亮。
“什麼?”他問道。
君懷瑯緩緩開口:“我啊。
”
他抬起手來,覆在薛晏的臉頰上。
“你信不信?”
薛晏小聲嘟噥:“我沒喝多,你別糊弄我……”
“那你就跟我一起過一輩子,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