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雖不算頂多,但是呼啦啦擁在永寧公府門前時,陣仗卻一點也不小。
國公府的門被趙大人敲響了。
門房處的下人打開門,就看門口站滿了官兵。那下人嚇得一愣,正要關門,大門便被官兵抬手卡住了。
門關不上,下人眼睜睜地看著一位大人趾高氣揚地走到了門前。
“本官奉命,前來徹查山東的一起貪墨案。”他說。“如今有證據證實,永寧公大人同這起貪墨案有關,故而本官奉旨,前來永寧公府搜尋贓款。”
那下人驚呆了。
贓款?他們國公爺官當得不大,府上向來節儉,怎麼可能有贓款?再說,貪污的地方在山東,他們國公爺人在江南,怎麼可能扯得上關系?
他們國公爺和大少爺都不在府中,二少爺這幾日又不在,如今府上只有夫人和大小姐。
怎麼能任由這些官兵前來抄宅子?
下人著急,連忙用身體擋上前去:“還請官爺稍等,奴才回去稟明了夫人,便再……”
“稟明?等著給你們藏贓款的時候嗎?”趙大人冷笑一聲,抬手一揮道。“來人,查!”
這一眾官兵本就是許家一脈的官員手下的,早得了命令,知道自己該干什麼。立馬,國公府的大門便被嘭地一聲撞開。
府中伺候的,多是丫鬟婆子,做粗使的小廝,攏共也就二三十個。府中的小廝們聞訊趕來,沒一會兒便全被官兵挾持了起來。
趙大人身為文官,到底還是膽子小,沒敢真讓人做出見血的事來招惹禍端,只讓手下的兵丁將那些小廝毆打捆綁了,一并扣押起來。
丫鬟們嚇得四散,趙大人領著一眾兵丁,一路翻砸,便徑直往主院中去。
早有丫鬟去主院通稟了。
可是府中的院子,都是沒有大門的。府中大多都是丫鬟女眷,哪里堵得住他們?
主屋中,君夫人聽到了丫鬟傳來的消息,便知是怎麼回事。
國公爺雖說從不涉及朝堂紛爭,但和許家是什麼關系,宮中的貴妃同四皇子的生母又是什麼關系,她比誰都清楚。這兩日長安局勢風云變化,到了今天天亮,四皇子便登上了皇位。
沈氏知道,國公爺回來之前,府上一定會出亂子的。
只是不知,這亂子出得這般快。
她匆匆讓丫鬟們暫且堵住院門,便牽起在她房中畫畫的令歡,要將她藏到屋后去。
雖說這一眾人也不敢真把她們怎麼樣,但定然是要鬧事的。令歡歲數小,拉扯之間,傷到嚇到了都有可能,萬不得讓她見這樣的場面。
可是不等她將令歡帶到屋后,院里便傳來了丫鬟的驚呼聲。
君夫人往外看去,就見一伙兵丁徑直闖入,將堵在門口的幾個丫鬟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
不過片刻功夫,兵丁們便將整個院子戒嚴住了。
君夫人緩緩站定,默不作聲地將君令歡護在了身后。
便見那位趙大人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
“下官請國公夫人安。”他看向沈氏,似笑非笑地行了個禮。
君夫人擋住令歡,淡淡道:“大人驟然闖入府上,妾身實在當不起這一聲安。”
趙大人笑了幾聲。
“君命在身,還請夫人見諒則個。”他說。“今日下官來,只因有消息稱,國公同山東貪墨一案有所瓜葛,如今需在府上搜查。按條例,夫人還需同下官往慎刑司一趟,等水落石出,下官再將夫人請回來。
”
君夫人握著令歡胳膊的手一僵。
他這意思,便是要關押自己了。
“不知大人這條例,遵循的是我朝哪條律令?”君夫人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問道。
趙大人卻是笑了。
“自然是君命了。”他說。“哦,對了,府上還有位八歲的小姐?府中無人,便將小姐一并帶去慎刑司照顧吧。”
君夫人后退了一步。
他這是要連著令歡一并關押。到了慎刑司,那就是要被下到牢獄之中,獄中陰冷潮濕,且進去了就是犯人,屆時要遭受怎樣的折磨,都未可知。
她的心涼透了,緊緊握著君令歡的胳膊。
君令歡也不是聽不懂他們的對話,此時嚇得肩膀微微地抖,胳膊也被娘親握得生疼,卻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既是君命,便要有圣旨。”她看向趙大人,說。
這種命令,四皇子的確下得出來。但是一來,他如今還不是太子或皇帝,二來,即便他坐上了皇位,也不能這樣無理由地下達扣押官家女眷的命令。
趙大人卻笑了幾聲。
“夫人,秦門關守軍就在城外,下官來,不過是來通知您,并非來征求您的意見。”
說完,他抬了抬手。
頓時,院中的兵丁蜂擁而上。
周遭幾個丫鬟忙護上來,卻被粗暴地拉扯開。緊跟著,便有兵丁押住了君夫人,將君令歡從她懷里往外扯。
君夫人自然拉扯不過,被一把拽開。
“娘!”君令歡被一個兵丁挾住,終于忍不住叫出了聲。
隨著聲音,一對已被忍了半天的淚珠子滾落而下。
君夫人再顧不得儀態,掙扎著往君令歡那兒去。
卻是被越拉越遠。
“帶走。”趙大人淡淡看了一眼,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