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將軍自然受寵若驚。
許將軍還說,日后自己作為他的副手,定會好好輔佐幫助他,讓他不必擔心。
胡將軍聽到這話,自然是感激得不可言喻,當下便將許宗綸引為知己,同他把酒直到深夜,無話不談。
他只當許將軍是個心胸開闊、明白事理的好人。
而前兩天,許將軍又找到了他。
“我思來想去,還是告訴你為好。”許宗綸說。“你也知,陛下此番任命你為主將,全因為信任你。我也與陛下當年有些私交,對他還算了解。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該給陛下送些什麼,聊表心意。”
“送東西?”胡將軍不解。“這,陛下富有天下,還能缺什麼呢?”
許宗綸哈哈大笑。
“自然是缺你這為臣的的一份誠心了。”他說。“送的不必貴。你不是才從玉門關回來嗎?那兒可有些京中少見的好酒或特色,你帶回來了的?”
胡將軍思忖道:“倒是帶了幾壇好酒。但是我們邊關喝的酒,粗糙得很,哪里比得上長安的佳釀?”
許宗綸卻是搖了搖頭。
“京中好酒,陛下什麼沒喝過?但偏偏邊關的烈酒,他從沒嘗過。”他說。“恰好宴上要飲酒,到了那時,你親自斟給陛下,全當喝個趣味,豈不兩全其美?”
胡將軍一聽,深以為然,覺得就是這個道理。
他連連點頭。
“我一介粗人,從沒想過這麼多,還要多謝許將軍提點。”他說。
許宗綸卻笑:“將軍不必跟我客氣。如今我是將軍的臣屬,將軍喊我表字即可。”
胡將軍只覺二人關系更親近了幾分。
一直到今日的宴會上。
皇上沒來,秦門關的將領們卻是熱情得很,紛紛同他閑話。
胡將軍笑著同他們應答,只覺志得意滿。
圣上信任,下屬妥帖,作為一個主將,他還有什麼可求的?
唯有做好圣上吩咐的事,守衛好大雍河山,領著這幫弟兄一起加官進爵。
胡將軍只覺前景一片光明。
就在這時,有太監來報,說皇上馬上就到。
眾人立馬正襟危坐。
旁側的許宗綸輕輕碰了碰他。
“帶了嗎?”許宗綸低聲問道。
他意有所指,問的就是他讓胡將軍帶的那壇酒了。
胡將軍只當許宗綸是在關心他,連連點頭,還側開身,給許宗綸看自己放在腳邊的酒壇。
“帶了帶了,帶了一整壇呢!”
許宗綸淡淡笑著,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帶了就好。”他說。
第118章
清平帝一來, 宴會便正式開始了。
許宗綸自幼見了多少大世面,向來游刃有余。而他手下的這些將士,雖不直言, 卻各個唯他馬首是瞻, 因此宴上你來我往的,倒是熱鬧得很。
清平帝本就有心要見許宗綸, 如今便并沒把那臨時安插的主將放在眼里,大致敘了幾句話,便一門心思地同許宗綸閑聊起來。
許宗綸這四年都在秦門關,即便離得這般近,也一次都沒回過長安。清平帝知道他和自己的父兄不睦, 因此心里清楚得很,京中這幾年發生的事, 都跟許宗綸沒有關系。
因此他待許宗綸,也格外和善。
但他卻不知道,許宗綸私下跟自己的父兄通了多少信件。
他生父沒什麼出息,即便得他父親的蔭蔽,到頭來也不過是個地方豪紳。而他從幼時起, 便被他父親養在膝下, 好生教養,關系自然親如生子。
從他幼時,許相便已經為他劃定好了之后的路子,也知道文臣武將,向來無法共融。因此從許宗綸記事起,就知道要跟父兄演一出戲。明面上親緣淡薄,實則親厚極了。
也正因為此,他才能順利進入軍隊, 數十年來至今,能夠重兵在握。
而他手下的將領,也各個聽從他的號令,如今,即便更改了主將,也只聽他一人驅使。
至于當年為清平帝擋下那一箭,也是在他父親的授意之下。
少年天子心性稚嫩,只讓手下的人一激,便帶著一支精銳去追窮寇,一路追到了突厥占領的腹地。按他這種打法,自然會中埋伏,而他則等在遠處,等著清平帝被重重圍困,才前去救援。
那一箭,自然也是他讓手下射的,并不會射中他的要害。
他“替”清平帝擋了一箭,又擺出一副重傷難愈的模樣,接連發了好幾日的高燒。這出戲一演,清平帝自然銘記在心,此后也讓許家得了不少好處。
他與許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許家光大了,他自然也水漲船高。
如今,他這忠君愛國的偽裝,又起到了作用。
看到清平帝這幅姿態,他就知道,父兄雖說犯了錯,清平帝卻對自己仍舊沒有戒心。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聆福去了又回,許宗綸知道,時機到了。
他在桌下碰了碰旁邊的胡將軍。
他之前就跟胡將軍說過,怕他一時莽撞,獻禮也獻錯時候,反而惹清平帝不快。
這胡將軍就是個邊境來的莽夫,什麼都不懂,腦子也一根筋。對于許宗綸來說,想要騙他,可太容易了。
果然,胡將軍聽到這話,深以為然,連連點頭道:“還得你教我,該什麼時候獻?”
當時,許宗綸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