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晏看向他,就見君懷瑯拿湯匙盛出了一勺藥,吹涼了,遞到他嘴邊。
這就是要親手喂他了。
君懷瑯從小照顧慣了君令歡,這樣的事信手拈來,流暢得很。
他卻不知,自己這幅模樣,在燈下有多好看。
薛晏的眼神都變了。
殊不知,在君懷瑯的眼里,薛晏不過是個耍性子鬧脾氣的孩子,可薛晏的神色,竟不知不覺變得有些危險。
“喂我?”薛晏問道。
君懷瑯端著藥,恍然未覺:“是啊。”
薛晏定定看著他。
君懷瑯見他半天都沒張嘴,有些疑惑地看向薛晏。
就見薛晏正看著自己,淺色的眼睛,像貪婪的獸。
“……怎麼了?”君懷瑯這才覺察到幾分危險。
卻見薛晏抬手,握在他拿湯匙的手上,輕而易舉地將他的手調轉了個方向,將藥送進了君懷瑯的口中。
君懷瑯一時不備,被喂了一嘴的苦澀。
但緊跟著,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后頸上,將他往前一拉。
君懷瑯措手不及,只來得及穩住手上的藥碗,沒有讓溫熱的藥汁潑在兩個人身上。
他唇上一熱,便有溫熱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接著,那人便野蠻地撬開了他的嘴唇,舌尖侵入了他口中。
藥汁分明被全然裹走,什麼都沒剩下,那唇卻貪婪地不肯離開,深深地吻他,像是在同他索取什麼。
片刻之后,吻停了下來。
薛晏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滿眼笑意,深深地看著他。
“倒是不苦了。”他低聲道。“甜的。”
——
等薛晏將一整碗藥喝下去,君懷瑯的耳根已經燙得不成樣子了。
他垂著眼收起藥碗,中氣不足地斥了薛晏一句“胡鬧”,換來薛晏幾聲得意的低笑。
二人白日里都睡了很久,此時到了深夜,反倒誰也沒什麼困意。
君懷瑯將藥碗放回去,就被薛晏纏著抱到了床榻上,塞進了懷里。
“左右無事,讓我抱會兒。”薛晏理直氣壯道。
君懷瑯在耍賴這個方面,向來不是薛晏的對手。
他只得讓薛晏摟著,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話來。
兩人說著說著,就說道了金陵此番的疫病上。君懷瑯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薛晏,薛晏聽了之后,也深以為然。
“當年封這個云南王,就是不動腦子。”薛晏不以為然地說道。“圖省事,又怕守軍割據一方,就直接把邊境的土地分封出去。”
他嗤地笑了一聲:“不知道被什麼沖昏頭了。”
君懷瑯拍了他一下。
世人重禮法,世間人人做事的時候,都要想想會不會以后沒臉去見老祖宗,哪里有人會有薛晏這麼大的膽子,隨口便妄議太祖。
薛晏閉了嘴,卻仍舊不以為然。
“留著云南王,早晚都是個大患。”君懷瑯接著道。
薛晏點了點頭。
“這會兒皇上還在氣頭上呢,正想著辦法要把許相扳倒。”薛晏冷笑了一聲,道。“也是那個老頭藝高人大膽,能讓皇上都顧不上平衡前朝了。”
君懷瑯嗯了一聲。
這次,許相確實觸到了清平帝的底線,但同時,又讓清平帝束手無策——即便他清楚地知道,事情是許相的人干的,卻又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那個官員做的事和許相有關系。
這下,許相就是讓清平帝吃了個啞巴虧了。
“所以,如果皇上知道了云南王的事,就一定會全力將云南王解決掉。
”他說。“至于許家,即便不會立馬就倒,也會因此失了圣心,斷了臂膀。”
薛晏嗯了一聲。
君懷瑯又陷入了沉思。
“只是,許相如今雖遭重創,爪牙卻仍舊遍布朝野。怎麼才能讓奏折順利送到皇上手上,再讓他順利下這個圣旨呢?”
畢竟奏折送去皇帝手里,本就要經過層層的官員。到了皇上手里,又難免在朝中有一番討論。屆時朝中的官員再拿國計民生、拿太祖太宗施壓,清平帝剿滅云南王的圣旨,也不會這麼輕易地下達。
卻聽薛晏低笑了一聲。
“這不用你操心。”他說。“等調查結果一出,我就派錦衣衛回去,直接送到皇帝手上。”
君懷瑯詫異地看向他。
就見薛晏低低一笑,看上去像是個跟人炫耀的孩子。
“他早下了密旨,我的奏折,可以通過錦衣衛,直接送去他手里,不用經過任何人的手。”他說。
君懷瑯聞言,頗為訝異。
清平帝是個多謹慎多疑的人,他是知道的。朝中的大臣在他的眼中,就是相互制衡的工具。他不會特意偏袒誰,也放任他們爭斗,能不能辦好事是另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不讓任何人對他有威脅。
他怎麼會對薛晏這般偏寵呢?
薛晏看出了他的疑惑。
“因為他以為我的命格不會要他命了。”他緩緩一笑,混不在意地道。“其余的,就全看在我母妃的面子上了。”
他看向君懷瑯。
“之前我也不懂他是怎麼想的。”他說。“不過現在,我好像懂了。”
君懷瑯不解地對上了他的眼睛。
就見薛晏低下頭來,和他親昵地碰了碰額頭,又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語氣里全然是曖昧的戲謔。
“你要也有本事替我生個小子,即便他是個成天惦記著要我命的小畜生,我也不會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