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山中,四下都是岔路,沈流風勒住馬,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走了。
若只是閑來無事尋著玩玩,隨便挑一條路亂撞就好,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們是急著要救人的。
沈流風只好轉頭,看向了薛晏。
就見薛晏也停了下來,四下看了一圈,便拽著馬調轉了方向,朝著其中一條岔路走去。
沈流風連忙跟上。
“王爺,您怎麼知道是往這里走?”他問道。
薛晏側目,往另一個方向看去,隨口道:“山勢。”
“嗯?”沈流風不懂。
走在山路上,薛晏仍舊策著馬一路小跑,一邊走著,一邊四下尋找新的路。
“他上次被發現過一次,這一回,一定是要去最為隱蔽的地方。”他說。“但他孤身一人,也要吃飯喝水。所以那地方不僅要隱蔽,還要開闊平坦,能讓他挖井種菜。”
沈流風一想,還真是。
上次他趕到神醫家里時,他確實有個小院子,里頭散養了幾只見人就啄的山雞,屋后還種了幾塊歪七扭八的菜。
確實,神醫雖然神,卻也是要吃飯的。
但是沈流風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驚訝。自己上次去過神醫的家,都忘了他家里什麼樣,怎麼薛晏就知道,還知道他會在哪里安家呢?
沈流風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得出結論,薛晏不愧是龍子皇孫,也神得很。
于是,沈流風便放下了一百個心,一路跟著薛晏上山入谷的,在山中繞了起來。他們兩人越走越深,漸漸的,便看不見來路了。
就在這時,薛晏勒馬停了下來。
他抬頭往上看去。
在他面前,是一片陡峭的山壁,高聳入云。峭壁之上,在融融的夕陽之下,能看見一座小房子。
沈流風驚喜地驚呼了一聲:“在那里!”
但是緊跟著,他面上便露出了難色。
“這……這怎麼上去啊?”他道。
薛晏四下觀察了一圈。
接著,他利落地翻身下了馬,將韁繩遞給了沈流風。
“你從西側的山路,繞著這座山一直往上走。”他說。“就能找到那里。”
沈流風愣愣接過了韁繩。
“那你去那里?”
薛晏道:“那條路繞得太遠,山路又陡,按著這個速度,天黑之后才上得去。”
沈流風愣愣點了點頭:“所以呢?”
薛晏看了他一眼。
“所以,我先上去。”他說。“等你來了,就直接回金陵。”
到了那里,既要跟神醫說明來意,又要給他套馬收拾行裝,還要再耽誤些時辰。
這樣一拖,明天就不一定回得去了。
薛晏一刻都不想多等。
沈流風抬頭,又往上看了一眼。
那山那麼高,看起來能有數百丈,這不走山路,還能怎麼上去?
他看向薛晏。
“那你怎麼走?”他不由得問道。
薛晏沒回頭。
“別迷路。”他說。
說完,沈流風就見夕陽之下,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縱身一躍,足尖點地,幾個縱身,便躍到了懸崖腳下,踏著地面向上一躍,便踩在了崖壁的縫隙中。
他單手按著崖壁借力,緊跟著便又往上越了一段,幾個呼吸之間,便飛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流風:“……。”
他不該問的。
他早該想到,這位祖宗,可有的是飛檐走壁的本事。
——
果然,等到沈流風騎著馬,一路小跑趕到山上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
懸崖邊上建著一間不大的院子,沈流風推門進去時,前院里仍舊養了幾只兇巴巴的雞,見了他便要撲上來啄。
一看就是神醫的院子無疑了。
按沈流風之前設想的進度,這會兒薛晏應該已經帶著神醫等在了大門口才對。畢竟薛晏那個土匪,即便神醫不愿意,他也能將人五花大綁地帶走。
不過,這會兒院子里一片安靜,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沒有。
沈流風有些奇怪,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他便躲著那幾只雞,拴好了馬,跑到了神醫的門口。
他小心翼翼地湊到門前,想聽聽里頭有沒有吵架的動靜。
但他剛湊近了,就聽見里頭的人忽然開了口。
“不用敲門,來了就直接進來。”
是神醫的聲音。
沈流風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一時有點尷尬,躡手躡腳地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就見簡陋的小屋里,只有神醫一個人,桌上卻擺著兩個茶杯。
神醫坐在桌邊,正在看書。見他推門進來,便抬了抬下巴,往面前的空椅子上示意了一下。
“來了就坐吧。”他說。
沈流風面露疑惑。
這……薛晏呢?
他沒動,看向神醫,正要說話,卻聽神醫開口了。
“噢,你問之前來的那個人啊。”他說。
沈流風連忙點頭。
就聽神醫說:“他不是讓我幫他救人麼?我就讓他先去幫我辦一件事,辦好了,我再跟你們去金陵。”
沈流風傻了眼:“還要辦事?”
神醫瞥了他一眼,又指了指那個空椅子:“坐下,擋著我的光了。”
沈流風只好先去坐下。
就聽神醫說:“當然要辦事了。我說了多少遍,我隱居了,一個二個地反復來找我,難不成我不該收點報酬?”
沈流風沒法兒反駁。
“那……是辦什麼事啊?”他又問道。
尋常的事還好說,但要真是要做三天五天的事,那懷瑯可不一定撐得住啊。
神醫翻了一頁書。
“問這麼多干什麼?”他說道。“又不是你能辦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