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著。
君懷瑯看著薛晏,眼淚又落了下來。
“我也不怕。”他抬手覆在了薛晏的面頰上。
薛晏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束縛著兇獸的鐵鏈鏘然而斷,再沒什麼能攔得住薛晏藏在心底的那股洶涌的感情了。
薛晏直勾勾地盯著他,接著便俯身,要再次吻上他。
這次,他被君懷瑯抬手攔住了。
“如果此番有驚無險,我們就在一起,薛晏。”他的手擋在薛晏的唇上。“好麼?”
薛晏只看著他,已經沒法做出反應了。
但君懷瑯早就看出了答案。
“但是現在,你要出去。”他說。“不然,剛才的話我就收回。”
——
薛晏的動作很快。
當天中午之前,他便將長安帶來的數十個大夫全都安置好了,送來了兩個病例,供他們研究病情,尋找解藥。
因著清平帝知道江南有疫情,生怕自己最為中意的皇子出什麼三長兩短,故而將長安的太醫名醫,幾乎全召集來了,連帶著大車的草藥,一并送到了金陵。
緊跟著,薛晏便套了馬,一路飛奔著去了沈知府的府邸。
沈知府見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薛晏問道:“沈流風呢,讓他出來。”
沈知府不敢違抗,趕緊叫人去將沈流風叫了出來。
“你那日說的那個神醫,還在揚州?”薛晏問。
原本已經被沈知府關在家里的沈流風,聽他問到這個,趕忙連連點頭。
薛晏看了他一眼。
“去備馬,牽你們府上最快的馬。”他說。“我同你一起去尋。”
沈流風呆住了,緊跟著,便驚喜地看向沈知府。
這下,沈知府不敢攔他了。
沈流風連忙去套馬。薛晏看了欲言又止的沈知府一眼,淡淡道:“放心,人我怎麼帶出去的,就怎麼給你帶回來。
”
沈知府知道,薛晏向來說話算數。
沒一刻鐘,沈流風便牽著馬,急匆匆地來了。
薛晏便沒有同沈知府多言,轉身便領著沈流風走了。
他們此行是要去山里尋人,故而輕裝簡行,并沒有帶多余的隨從。
沈流風跟在薛晏身后,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心下涌起幾分仰慕。
這廣陵王雖說冷漠寡言,又兇巴巴的,但實在是最義氣的人了。之前山上塌方,就是他將君懷瑯救了出來,這次君懷瑯有難,自己又被關起來了,竟還是這廣陵王來救的他。
沈流風在心里,早將這位廣陵王看做親弟兄了。
這般想著,他小跑著追了幾步上前,抬手就要搭住廣陵王的肩膀,想同他說幾句感謝的話。
卻見薛晏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一般,就在沈流風即將掛在他身上之前,抬起一手,單指戳著他的肩窩,硬生生將他逼退了幾步。
接著,薛晏頓住腳步,側過頭來,淡淡看了他一眼。
“離我遠點,不許近我五尺之內。”他說。
就在沈流風面露詫異時,薛晏轉過身,接著往外走去。
“老子密切接觸過病人,危險得很。”
第103章
沈流風從沒趕過這麼累的路。
薛晏騎馬騎得很快, 原本大半日才能到揚州,他卻硬是只花了不到兩個時辰,便跑到了。
向來會騎馬的沈流風, 一路費勁地追趕他, 到了揚州境內時,已經開始想吐了。
但薛晏卻片刻都不停留, 馬頭一轉,眼看著就要進山去了。
沈流風想攔他一下,但想到人命關天,到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
不過,他還是追上去提醒道:“王爺, 這會就進山?還有兩個時辰天就要黑了。
”
薛晏頭也沒回。
“進。”他說。“明天天亮時,最好就把那神醫帶出去。”
即便是綁, 也要先把人綁到金陵去。
無論如何,他都不敢讓君懷瑯在等下去。他今天將君懷瑯抱在懷里的時候,他身上有多燙,到現在都烙地薛晏心口發疼。
這樣一個他動一指頭都舍不得的人,他哪里忍心讓他受這樣的苦。
他多燒一刻, 薛晏都心疼得想死。
聽到薛晏這話, 以及他頭都沒回的那副決絕的動作,即便是一心想要救下君懷瑯的沈流風,都不由得叫苦不迭。
他怎麼知道,這人不光平日里冷酷無情,就連救人的時候,也這麼瘋呢?
他要是早知道,今天早上急著出門時,也不會忘記朝懷里塞個饅頭了。
沈流風心下發苦, 按了按咕咕直叫的肚子,一揚馬鞭,跟了上去。
山路并不好走。
他們上次進山,那可是一路慢悠悠地騎著馬,還有君懷瑯同沈流風一起說說笑笑的。但這一次,日頭漸漸西斜,寂靜的山谷中,只有兩道一前一后的馬蹄聲,在山谷之中回蕩。
不過幸而,上次他們來時塌方的山路,已經被修整好了。
那次在這山谷之中,可是差點折了皇上最為寵愛的廣陵王。故而他們一走,揚州知縣立馬斥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將這一片的山路整個修整了一遍。
故而他們也算長驅直入,沒什麼阻礙地進到了山中。
但揚州城外的這一片山林,面積極廣,一眼望不到盡頭。上次沈流風能夠找到拿神醫的居所,純粹是誤打誤撞,但這一次,就不一定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